绞断了永历帝朱由榔的脖颈,吴三桂才终于喘息着,松开了手。
没想到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怖的事情。
已被绞死的朱由榔,竟然因为肌肉僵直之故,猛地张开嘴巴,一口鲜血激喷而出,将吴三桂喷了个满头满脸!
粘稠暗浊的血液,溅满了吴三桂整张脸,复从他花白的胡子上嘀嗒而下,遍溅全身,把这位平西亲王,生生染成了一个可怖的血人!
这股鲜血喷溅得如此猛烈,甚至还有数滴反弹溅到了不远处静坐的朱慈煊脸上。
一颗鲜血正好溅到他嘴唇边,朱慈煊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父亲的血,凉而微咸。
朱慈煊表面依然十分平静。
只是他心下,对吴三桂的痛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弑主求荣的人间禽兽吴老狗,今天孤若逃了出去,来日必取你之狗命!
就算孤时运不济未得逃走,也要变成厉鬼,索你这狗贼性命!
吴三桂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模样却是愈发狰狞恐怖。
他怔怔凝视了一阵,那伏躺在地上的朱由榔尸首,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冷笑。
“太子,皇上已亡,接下来,就该你了吧。”吴三桂转过脸来,缓缓言道。
一脸血污的吴三桂,手持那把弓弦上污血滴嗒的大弓,向太子朱慈煊缓步走来。
“且慢!”
朱慈煊一声大喝,打断了吴三桂行进的步伐。
吴三桂惊愕望去,却见正盘腿蹲坐在一旁朱慈煊,那一直微闭的眼睛,忽睁开了一条缝,然后这位大明的太子,竟以一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冷冷地看着自己。
不知怎地,与这样的目光对视时,吴三桂心下,忽然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这般目光,看似平静,却有种深藏其间的狠戾,让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心下竟有种莫名发毛的感觉。
好象此刻的自己,不是在与一个普通的人类对视,倒象是在与一只蜷伏身躯的豺狼猛兽对视一般。
这般阴狠可怖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向来畏怯仁懦的少年身上?
见吴三桂一脸紧张之状,朱慈煊反而撇嘴一笑。
“平西王,你枉活了许多岁数,实是好不晓事。”朱慈煊摇头道:“你没看到么,孤才刚吃饱了饭,这消食的时间,总要比未吃多少的父皇,还要再多一些吧?怎么你这厮竟是看得如此之紧,才弑杀了君主,竟又急着来谋我,倒好象生怕我等跑了一般。心胸未免太小,嘴脸也太过难看了些。”
被朱慈煊这般反问,吴三桂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这名向来胆小怕事怯懦如鸡的太子朱慈煊,怎么今天竟有这般胆量与勇气,反过来批评自己?
这古怪的家伙,今天难道是吃了豹子胆么?
吴三桂阴沉冰冷的目光,直直地投在朱慈煊脸上,有如两把锋锐的刀子。
“你敢讥讽本王?”吴三桂的语气,有如隆冬的冰霜。
朱慈煊敛起笑容,同样冷冷地看着他。
“讥讽你?呸,老子还要骂你呢!听好了,吴三桂你这条老狗,给满人腆颜卖命,不惜弑杀旧主,来表所谓的一腔忠心,只怕这算盘打到最终,却是身死名灭,遗臭万年呢。毕竟,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狡免死,走狗烹,你这条清廷的老狗,今天在此杀了我父子,明天满人的刀子,就要如杀鸡宰狗一般,屠尽你这条老狗和你的狗崽子们呢!”
“混,混帐!朱慈煊你这狗屁太子,既然自求速死,那本王现在就成全了你!”朱慈煊嘲笑话语,终于激得吴三桂爆怒起来。
他象一只发狂的狮子一般,发颤的手哆嗦着紧攥大弓,复向朱慈煊快步走来。
吴三桂的愤怒难以言喻,一心想着要赶紧杀掉出言讥讽的朱慈煊,方才解恨。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面集中在快步过来的吴三桂身上时,朱慈煊有如一只敏捷的豹子,暴起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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