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你在哪里 (3-2)

不由自主的，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从脸颊流到她的脖子里，凉凉的。为了不让更多的眼泪落下来，她使劲地抽着鼻子。

——

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那个高瘦的身影又轻轻地闪了出来，他的视线追随着云梦的背影，一秒也不肯移开。他的头上戴了帽子，脸又被口罩遮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梦瘦小孤独的身影，一脸不舍和悲怆。

那小小的背影在拐角的阴影处消失了。他追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斜靠在冰冷的电线杆上。忽然他好像失去了支撑般弯下腰去，用手捂住腹部，痛苦地深吟着。

虽然过了年关，可是冬寒依旧。街道总是冷清落寞，街头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一两个人也是包裹得严严实实匆忙而过。这里灯光黯淡，街道和房屋都被黑暗覆盖，只有偶尔从医院或店铺的窗户中透出暖黄色的光芒。

就在这个男孩儿身后不远处的暗影里，一辆汽车悄悄停在路边许久了。它从上午停到了下午，再从傍晚停到了夜晚。不走不动，不声不响，只要男孩儿稍微留点心，甚至向那里看那么一下，就会发现它。可是，男孩儿就像着了魔一样，他的视线只追随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如狂如痴如疯如魔。车里的肖名扬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恼火地几次想冲下去，命令肖剑离开这里。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甚至只要在他面前出现，都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信任和承诺。他只能愤怒，只能气恼，只能无可奈何。他的脸色变得似灰霾般沉郁，他的声音如秋雨般冷瑟……

“交代你的事尽快办好。越快越好……”

“您说的事是指……”司机犹豫了下，不是他没眼力见，实在是这两天被交代交代的事情有点多。

“所有的……”

“好的，我这就给院长、校长打电话。还有……少爷怎么蹲下去了，是不是伤痛犯了，我下去看看吧？”

肖名扬的目光盯紧前面伏下去身影，他的目光里闪过心疼和担忧，但是他没有动，他的手十指紧扣，指甲掐进自己的肉里。片刻后，他青白着脸道：“由他去！”

由他去，他该成长了，他应该体会一下一意孤行的后果，他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更需要为自己的冲动负责。

——

十天过去了。

“小哥哥，你知道吗？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医生说，我的妈妈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虽然妈妈还是咳，还是很难受，但是，我知道她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我妈妈说等她病好了，等我也长大些了，她就带着我和云哲去看大海，看草原，看葱郁的树和美丽的花。她要把它们画下来，挂到我们以后的新房子里。她要为我留一个书房，买好多好多的书。每天，我和妈妈一起待在书房里，她写字，我读书……可是，我对妈妈说，等妈妈好了我要先去有你的城市，有你的学校，我要去看你……我要去看看你……”

小云梦闭住嘴，好一会儿没说话。等她再开口时已经是声音黯哑，泪流满面。

“可是……可是……谁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读书，哪个学校上学？我去哪里才能见到你呀！我怎样才能见到你呀？”

“我想你了小哥哥，我怎样才能见到你呀……”

云梦说着，淌着泪，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远处的肖剑依旧立在暗处，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陈翔。

“何必呢，何必呢？你明天就要走了，跟人家小姑娘道个别又怎么了？又不是说说话就会死人……不行，不行，哭得我心慌，我要见义勇为，我要拔刀相助……”陈翔都看不下去了，肖剑一个没拉住，他走了出去。

云梦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看向陈翔的身后。

“小哥哥……”

她的视野中的一切都朦胧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她知道那是泪的缘故。她赶紧用手将眼泪抹去。

可是，她的眼泪却越抹越多，她也根本控制不住。

“别哭，别哭，丫头，你别哭啊，哎，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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