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报晓,又是一日的清晨。
彭老拿了盘棋,放在了他与祁小过的中间。
祁小过不懂得彭老的意思,本来是说要教他行军打仗的本事,可是这又和下棋有什么关系呢?
祁小过刚想开口,奚明玉在一边推了推他,意思是让他安静地看着就好了。
彭老似乎一直对奚明玉有所防备,之前他像是有许多话想对祁小过说,但是碍于奚明玉在边上,才一直遮遮掩掩的,他说要教祁小过行军打仗的本事,可没说要教奚明玉。
是奚明玉自己死皮赖脸地留下来的……至于理由,当然是昨日彭老和祁小过独处下棋的时候,一直用言语刺激着祁小过,祁小过也明白这件事,虽然他又已经重新相信起彭老了,可他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奚明玉也是为了他好,自然是替奚明玉说话,拜托彭老让他留了下来。
“既然公子这么要求的话,那他留下来便是了,我自然是无所谓的。”彭老瞧了祁小过一眼,说道。
“嘻嘻。”奚明玉笑嘻嘻地蹭在了祁小过旁边的位置上。
可是出乎奚明玉意料的是,彭老不似其他先生一般,不用书也不用笔墨,甚至连地图也不用,反而拿出了一张棋盘来。
他这是打算用围棋来讲这行军打仗的道理吗?奚明玉可不会死祁小过,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知道我不懂得下棋,还故意用这个办法来,说明他还是没对我放松警惕呀。
不过也没关系就是。奚明玉有些傲娇地想到。不教就不教算了,我还不稀罕呢?
不过他想是这么想的,却偏偏要摆出一副听得懂的样子来,这是他故意要彭老为难,让他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
只见彭老在棋盘上摆上了一副残局,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层层包围,危在旦夕,稍有一步错了,就满盘皆输。
“公子,请解开这副残局试试。”彭老道。
祁小过虽然不懂彭老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要自己下棋,自己便下就是了,这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棋面说不上复杂,祁小过一眼就看出了拆解的套路,和彭老对下了几子之后,被包围的黑子顺利和棋面下方的黑子相接,留存住了。
“公子果然好棋艺。”彭老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一眼就能瞧出了解法,着实要比老朽高上不少呀。”
“不不不,实不敢当,昨日分明还输给彭老了。”祁小过如实说道。
昨日那盘棋,其中的关节在座三位都明白,是故也没人点破,祁小过此语不过是谦虚而已,若真要好好下起来,昨日那盘棋胜负还不好说呢。
“只是我实在是不懂老先生要我下棋的意思……”祁小过又补充道,“这盘棋和老先生说要教我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子,你仔细看,”彭老替他讲解道,“这盘棋,当中,白多黑少,你若把这黑子,当成了一支精兵,而这白子,一可做敌兵,二可做山峦,三可做河川,公子刚刚下的,正是这黑子解围的办法呀。”
祁小过听的是云里雾里:“彭老说的是,我刚刚下的,不是棋,而是兵马吗?”
“是了。”彭老点了点头,“这天下万物皆息息相通,这棋道和兵道之间,也有许多联系,公子棋艺精湛,省了老朽许多麻烦,公子只要能明白这棋道入兵道的道理就可以了。这盘残局,其实是又当年大炘开国高皇帝的一场脱围之战所化而成,我朝高皇帝自述,他自起兵以来,屡战屡败而又屡败屡战,然心系天下,受上天庇佑,数次濒死,而又次次逢凶化吉,生平只胜了一场,而这一场教他拥了天下。”
这天下万物皆息息相通?祁小过想的是,他老师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来。
奚明玉听罢,则突然探过头来,仔细看着这棋面上的布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有不懂得棋艺,你看什么?”祁小过皱了皱眉。
奚明玉却不答他,看了许久,才抬头问彭老:“这盘棋上的一战,是高皇帝的子午道之围吗?”
彭老听罢,忽地有些色变,只问道:“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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