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这里实实在在有一件事,李乾德遣牌,并且发信到此,具言嘉定之会,对于邛州全军,量官录用,给札给印。其随牌公文开列有招抚袁韬、呼九思之功,晚辈对此很是不屑,还在踌躇此事。”
元辰无力却坚定地点点头:“嘉定州必得要去。”
“可是,袁韬、呼九思声言受抚,看样子情愿膺服于李氏,因此由得李乾德前来解说。元老,过去您知这几位督抚诸公如何吗?”
“老夫七品小官,与诸公不曾共事,入部补缺也未曾谋面,但朝中诸事,还是略知一二。”
“弘光年至今,朝中兖兖诸公,忧心时局、逡巡观望、浑水摸鱼者,尽皆有之,此三公各自不同,南离你须得详察。”
“然今日之事,剿抚为大策,此时便与受抚之寇为敌,诸公皆以汝坏朝廷大策,今非其时也。”
元辰歪过头来看着媅媺,慈爱地笑笑,之后又微微拱手示意一下,其实一只手拱不起,只是扶着袖子做了姿态,媅媺自明其意,认认真真还个礼,只听元辰向南离示意:
“世子贤德,少时孤苦,到今日殊为不易,南离务要终生尽忠奉养。”
南离拱手低头道:
“南离受教了。”
却听元辰微笑道:
“呵呵,其实啊,不要我说,你什么都懂,心头明亮着呢,但你也有你的难处。”
说罢努力再次带出微微笑意,眼中焕发出异样神采,如同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一般,叹道:
“南离啊,我知你忧心什么,大可不必如此。”
他很想去拍拍南离矫健强壮的臂膀,但是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只抬起手点指着慕天蚕:
“老三,你看看,你的兄弟们还有谁没来?”
慕天蚕环顾四周,把元灏、元简、席地阙、赵茂丰还有四乡残余的青壮头领在侧的都叫过来,看看诸人齐集周围,元辰努力提了口气,肃然令道:
“尔等兄弟今后须得恭奉世子,务要遵从赵镇帅将令,幼者须事之以兄,长者须望之以帅,不论何时何地,但须手足相倚,为将为兵、为官为民者,不论镇帅有何令,世子有何旨,但须遵从,不可违逆,否则老夫于地下难安。”
言毕,众人应是,早已是泣不成声,却听元辰又谆谆嘱咐四乡少年:
“众家亲邻,忠孝节义、睦邻亲善,谨记!”
说完这番话,元辰已是气若游丝,南离拭去腮边泪,看看低头抽泣的媅媺,又望望众人,哑着嗓子说道:
“同袍兄弟们,记住一句话,我赵南离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慕老三又蹦起来:
“被掳去的乡亲怎办,会不会都被吃掉了。”
南离面色一寒,眼冒凶光:
“这番到了嘉定州,我当面要人!”
众人这才止住悲声,元辰这时轻轻地叫南离:
“南离啊,老三,灏儿、简儿,往前走走,让我再看看这邛州的新气象。”
南离随着车驾,一路指点解说邛州的新政,耳听得元辰无意识地絮叨着:
“南离,你行的是正道,亲有所托,弱有所依,老有所靠,望的是天下大同,吾心安矣……”随后只听缓缓轻声吟诵:
“生不报家国兮泪沾襟,死不葬故土兮空飘零……”
南离一路向前脚步不停,还在解说:
“……元伯,您放心,这月把冬麦种下,明夏就有收成,这六七个月里,我们还有一件渡荒的宝……”
却不曾觉到车驾早已经停了,众人都在围着车驾哀哀哭泣,还是媅媺在后扯了他衣袖一下:
“元大伯……走了……”
而南离脚步不停,仿佛元辰依旧在身边与自己一起指点江山,还在指画讲述:
“这宝贝哪里都可以种,山间地头,不讲水土,也不必费心经管……”
这日,遥望南天,清风浮云,雪山之巅,有鹤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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