沱江,发源于川西北一带的九顶山南麓,南流至金堂之西,再与绵水、石亭水、湔江三条上游支流汇合,穿龙泉山金堂峡,经成都府怀口、简州、资阳、资中四县,绕过内江县城,再流过富顺、越化而至泸州汇入长江。
一路流向九曲十八弯,出金堂峡时高山夹江,穿峡越谷,常年云雾锁绕,过了资阳两岸才山势稍缓,也是山夹江、路依江,成为沿江府县的水路命脉。
这菱角坝与松山坝、赵家坝在沱江的这个拐弯处,以三角形分布,白鹤湾、铜锣湾都是山下的小村庄,宝和寨则是在更深的两座山丘环抱夹起山坳中,而又凸起的一座山头。
南离穿越前虽然是院校学的政工专业,下部队后算是工兵出身,但当初院校里的地形学却是共同科目。
因此到了宝和寨高处把地势一看,就于心中赞叹:这里实在是个扼控四方,易守难攻的所在。
宝和寨不靠大路,却背山面水,正在沱江拐弯回头处,此处地势最高,将下面十余里内两湾三坝看得清清楚楚。
也正因于此,西营走了,又来清兵,这周围两湾三坝幸存的百姓都聚拢在宝和寨,把个不大的寨子挤得满满当当。
寨子用山中大木树枝围起做寨墙,几名为首的乡绅相商,举元、席二家主事,就令天残地缺哥俩统帅壮丁,修整器械,一旦有兵燹来袭,即刻鸣锣聚众。
即便这般的纷乱年景,有的百姓还要顾着家中种下的庄稼,偷跑去弄收成,寨子中生怕引来乱兵,对此是严禁的。
寨子附近两处平坝,几十块零散山田,勉强耕种着维持生计,到了此时原任过福建宁化知县的元辰也是日益头痛上千口子的吃食。
这说起缘由还是寨子里有偷偷跑回山下家中耕作的百姓,见南离一行几十人,还带着牲口,就急忙回寨子里报信。
而这天残地缺哥俩听了信儿,又自作主张不去报元老爷子,反而慕天蚕出主意来弄马,理由也很充分:咱们不是要弄乡兵吗,有马不是如虎添翼。
于是两人带着十几人下山去这个曾被过了兵的偏远小村落搞事,结果一个耳目不灵还要舞刀弄枪,一个会使刀枪到晚上还雀蒙眼,被南离逮个正着。
衣敝旧,食寡淡,但是无缺,南离一众数十人尽可得一日之温饱,有了安稳日子来休整。
此外一众乡绅为首的寨子里,对于朱媅媺一行却是尽心的供奉,然而一旦南离来寻朱媅媺议事问安啥地,这位昔日郡主不郡主妃子不妃子的,如今又变作了蜀世子的贵人,即刻就开始不眠不休地抱怨。
“夜里睡起啷个吵!你们这些护卫护卫,护卫个狗腿,怎么不去把那些乡民都撵的远开些?”
南离一皱眉:“不成,兵民乃胜利之本,岂能为一人而扰民?”
“啷个本儿不本儿的,我哪里晓得。你闻不闻得啷个臭的,茅房就那里,四敞大开滴,就不能修远些?屙粑都不避人……”
“这个我会与元老爷商议。”文明人南离也觉不是事。
“商议商议,小赵你个参将还要商议?拎着他去做噻。”
南离不说话,猛抬头瞪了她一眼,吓得朱媅媺一捂嘴,只好抄了袖子,小声地道:“好噻好噻,你去弄噻。”
看南离面色不动不理她,又小心地伸出一只小手,往外扇扇:“去噻。”
南离不说话,叹一声起身,她却冲着南离的背影又小声地叫一声:“床板板好硬,再弄几床褥子来垫高起。”
媅媺的贴身小丫鬟之一蓝罐儿看得南离不说话远去,回身小心地劝自家主子:
“郡主,咱家流离到这里,能有食有宿就好多了,总是这么难为赵参将,就怕……”
媅媺抄着小手探头探脑一番,才嗤道:“呸——你懂啥子?这叫体己,对他这般说,他才不会与老元那些老头子近了,就舍了我们。”
其实南离头疼的根本不是朱媅媺那些鸡毛蒜皮的破烂事,他愁的是今后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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