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捷的速度比陆乘风料想得还要快。
第二日一早,谢家马车停在大理寺不远处,周丽华在车内,谢九霄在车外,十三十九候在一旁。
接到谢允谦时,谢九霄什么都没说,扶着人往车上走,倒是周丽华见到被折磨得伤痕累累谢允谦时,眼泪忍不住落下,她小心翼翼扶着人,生怕碰到哪疼了:“……他们!他们居然敢对你用刑!”
谢允谦闷哼一声,安抚说:“……不说这个,怀了?”
周丽华没想到他居然最关心这事,掉着泪点点头:“一个多月了。”
谢允谦闻言伸手要去触碰,可一看到手上干涸的血丝又顿住,犹豫间周丽华带着笑意一把拉过他,说:“还早呢,没什么动静。”
饶是如此,谢允谦还是喜不自胜,顾不得伤,用心感受了一会,这才笑着收手,他转看向谢九霄,什么也没有多说,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说:“长大了。”
谢九霄笑笑,带着几分高兴,说:“大哥没事就好。”
谢允谦看他目色如常,心底暗暗惊奇,若是往日,他这个弟弟见到自己这一身伤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谢允谦察觉到谢九霄细微的变化,顿了顿,终究没有再问什么,安抚般拍了拍肩,靠在一旁闭目养息。
谢九霄看着二人若有所思,端坐不语。
陈寿翻供,担下了所有罪名,赈灾银钱也已被找回,此事告一段落后,谢允谦修养了好几日,一直推说身体不适未上朝。
夜晚时分,谢九霄捧着茶盏,吃着新鲜点心,他眯了眯眼,转过头看陆乘风,她正坐在书柜椅下,聚精会神看书。
屋内灯火明亮。
谢九霄叫了一声:“姐姐……”
陆乘风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说:“恩?”
关于陆乘风看书的这个举动,是从前日开始的,谢九霄从未见她勤学过,不免多问一句,陆乘风翻着史集,头也未抬说:“我拜了胡伯伯为先生,下一次登府他要考我学识。”
谢九霄当时便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屋内谢九霄不知在想什么,陆乘风久等不到动静,抬起头,斟酌着说:“在担心你大哥?”
谢九霄正考虑着下一次她登门时自己到底要不要一块去,走神间便听到这一句问话,胡乱点了下头:“就是不知道大哥几时才愿上朝。”
陆乘风放下书,掏出帕子走过来,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说:“明后日吧,等皇帝亲自登门来请。”
“哦……啊?”谢九霄的反应有些莫名的惊诧。
陆乘风坐下,扫了一眼桌上三娘做的赤豆桃花糕,她尝过一回,觉得有些甜腻了,可谢九霄生性喜甜,就着茶水在她房中消磨着时辰已经吃了三块。
她轻微摇头,意味不明笑笑,说:“你大哥与新帝有过命的交情在,如今变成这番模样,你大哥心底肯定难以释怀,不过世事本就如此,成了君臣,以往的一切也只能这样了。”
谢九霄说:“我知道。”
陆乘风说:“你大哥推说身子不适执意不上朝,就是给皇帝看的,让他瞧,你看我还记着我们的情谊。新帝总会有一丝触动,你大哥要的就是这一丝触动。”
谢九霄垂着眼不说话,他默默拿起第四块糕时,陆乘风按住他手,说:“积食。”
谢九霄只好转去端茶,他咽了口茶,想了想,说:“……其实我羡慕大哥。”
陆乘风疑惑看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九霄说羡慕他大哥?
“……恩?羡慕你大哥?羡慕他什么?”陆乘风颇为不解:“羡慕他日日天不亮就早朝?还是羡慕他朝出晚归处理不完的公务?还是羡慕他给你善后那些惹出的事?”
陆乘风轻哼一声,取笑成分居多:“你大哥才该羡慕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九霄撇嘴,低声说:“我就是羡慕……”
陆乘风挑了下眉,连茶也不喝了:“那你说,羡慕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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