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廊下,池中美景不覆昨日。
陆乘风说:“胡伯伯,谢家的事您有办法吗?”
胡荣敛了笑,摇头:“这件事不好掺和,溯远陈家,陈家现在一口咬定是谢允谦指使,而且……有人指认上月南岭水灾之时,陈家人曾到过谢府。”
“上月……”陆乘风狐疑:“莫不是谢益丧事之时?”
胡荣点头:“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这事,谢岑这混小子平日里是荒唐了些,不过为人方面没什么大错处,谢家正是紧要关头,他性子还不够沉稳,这几日应当是查到些什么,他祖父刚离世不久,大哥又被陷害,我担心谢岑会剑走偏锋做出些无可挽回的事来。”
陆乘风心下一沉,看着胡荣。
胡荣道:“你怕是还不知,溯远陈家家中原本是商贾,几年前却忽然成了溯远知县,地方官大家都心知肚明,有钱的出钱有权的自个安排,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年开春,陈寿忽然升为岭西知州,管辖了溯远在内的三郡,不过动静不大,且他上来后也算勤勉,官场历来如此,他这知州便一直做到今日。”
陆乘风道:“陈寿一个地方知州不可能无故就敢攀咬谢家,这背后有人指使。”
胡荣点头:“你说对了。这便是整件事最关键之处,这个授意陈家的人,才是这起事件的关键,陈家在岭西可是闻名商贾,这世上有钱虽能使鬼推磨,却握不住权力。官宦之家代代相传,陈寿有一子,学识能力着实很一般,三年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陈寿想改变陈家世代商贾的命运,可他今年已五十多,除非天上掉陷阱砸中他,否则再无升迁可能,陈家的希望便全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
陆乘风轻轻皱眉:“所以,他将谢家拉下水,自己也不顾及,就是为了他儿子以后的仕途?”
胡荣眸色略沉:“正是。”
陆乘风沉吟片刻,道:“……那这个授意陈家的人?”
胡荣目光落在远处,半晌才道:“你也应当认得。”
陆乘风侧目。
“便是当今礼部尚书,樊捷。”
陆乘风瞳孔一缩。
胡荣叹息一声,说:“樊捷这个人最聪明的一点,便是他能左右逢源又会审时度势,樊士舟流的无能之徒不入官场能说得过去,可像樊士元这样的青年才俊,他亦忍住了,这就避免樊家会走上谢家如今的路。”
陆乘风望着渐渐明朗的秋色,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疲惫,不知是为谢家,还是为这肮脏不堪的官场,樊捷想借此事将谢家拉下水,而空出来的位子总会有人坐。
她沉默片刻,缓缓道:“所以谢家想要从此事脱身,除非陈寿改口。”
胡荣说:“他若是肯改口早在押送入京前就改了,谢岑只怕也该查到樊家头上了,眼下正乱,他若是行错一步,谢家可真就挺不过去了,我见他颇听你话,你劝导劝导他,让他莫要冲动。”
然而到了晚上,谢九霄并未回府。
整个沁园空荡荡的。
一更天时,陆乘风想着白日胡荣的话,可这些话由她来说不妥当,这么一想,思索片刻,她起身朝外走去。刚到谢允谦的园子,侍女进去通传周丽华,她等在庭中,片刻之后,十三从拱门而来。
他神色十分焦急,见到陆乘风根本顾不上说话就朝里走,陆乘风心下一沉,跟上去:“发生了何事?”
十三面色难看至极:“我要找少夫人,没法子了,少爷疯了!”
陆乘风拦住人:“谢九霄怎么了?”
十三一副天要塌了的神情:“少爷劫了樊士元的妻女,就在京郊,他让人给樊捷送信,说三更前陈寿若是不改口,他就将那二人剁碎了喂郊外的狼兽!”
十三艰难道:“我跟十九都拦不住他,他是主子我们是护卫,哪里敢拦他,少爷自小就这样,认定了一件事必要个结果,阁老不在了,公子进了大理寺,老爷远在深山古庙,这天下怕只有少夫人的话他还能听个一二,我得试一试!”
这个小疯子!
陆乘风霎时沉了脸,说:“他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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