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交锋 (2-1)

雷鸣倏起。

这场雨终究是下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急促坠下，噼啪打在身体上，带来隐约的刺痛感。

就在刘子铭身前不远处，白事先生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粘稠如墨，自其中看不见任何眼白，也没有任何属于人类情感，只有深沉的恶意在其中蕴育，最后化为了某种纯粹的黑。

白事先生咧开嘴，露出惨白的牙齿。

唱腔又一次的响起。

只是这回的送亡词刘子铭从未听过。

“世人皆道神仙好，成仙之术谁知晓？服饵练炁望不得，啖血食魂还嫌少……”

那残存的两个乐手身形当即而动，就仿佛他们被这乐声所操纵着一般，和之前那呆板僵直不同，此时此刻，这两人好似没有任何重量，竟是凌空浮起，借着疾风骤雨，就那么直接向着刘子铭飞来！

眨眼睛，数丈的距离便转瞬过。

“来的好！”

这是刘子铭首次真刀实枪的对阵，心中却没有丁点紧张，他一抖长剑，‘破邪’的清光便如波流般倾注其间。

“帝王将相入此道，唯求长生与不老，江山社稷皆可抛，哪管王朝倾和倒。”

白事先生的唱词仍然继续，那声音如同糖浆般腻人，在传达至耳中之时，就仿佛无数蝇虫在耳边窃窃低语，让人不由得想要就此呕吐。

刘子铭却是不管亦不顾，他紧盯着那飘摇而来的两个乐手，腰跨微微下沉。

接着，蹂身而上。

一名乐手的爪子径自向着刘子铭肩头抓来，但在即将扣上之时，刘子铭身体倏地往下一缩，在险险避开的同时，剑走中宫，直接刺入了那名乐手的胸口。

剑法十分生疏，但胜在果断狠厉。

只是剑锋上并没传来任何血肉的触感。

刘子铭就仿佛只是刺入了一团空气，剑尖直接贴着皮肤划入，然后便再无声息。

这，就是白事队的真相。

仅用人皮和骨头，拿活人硬生生造出的‘纸人’？

——开什么玩笑！

刘子铭闷哼一声，剑刃间清光骤然大放。

破邪符箓的力量被催生到最大，刘子铭不管身侧袭来的另一名敌人，反手握住剑柄，接着拼尽全身力量，向上挑起！

清光一闪而过，那人皮开始片片开裂，乐手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想要当即抽身后退。

然而，刘子铭怎会给它这个机会？

长剑如流萤，在达到最高时忽地变挑为绞，剑光流荡之间，竟是当即便斩下了这名乐手的头颅。

人皮陡然而停，旋即四散崩落。

白事先生的唱词猛地一顿，但立马便以更加急促的声音续上。

“海外蓬莱雾缭绕，天上楼台云缥缈，岁星降世妖横行，乱世如火命如草！”

另一名乐手在此时已经临近身侧，然则就在即将接触到刘子铭之时，火光遽然爆起。

真阳！

这次火光却没持续多久，仅仅是一闪即灭，而与此同时，刘子铭的脸色也忽然一白。

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讲，刚才同时引燃十余张符箓的负担终究还是太大，除去维持破邪的必须以外，如今他法力已经近乎见底。

在此之后，他最多再用上一次。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没符箓难不成道士我就得等死了吗？

刘子铭剑势一转，荡开了乐手仓促格挡的手掌，接着没有任何精妙招式的变化，就那么直直地划开，继而斩落。

乐手身形停止，又一颗头颅就此坠地。

而此时，白事先生也唱到了最后一句。

“世人皆道神仙好，谁知神仙有真貌？佛陀化骨仙蜕形，老君只余一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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