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学?阳明公所创之心学?”朱慈烺一下子坐直身子道。
杨宁也坐了起来,道:“正是!”
“朕曾听闻世宗年间心学盛极一时,无论朝野,都备受推崇,为何到了如今,心学几乎绝迹了呢?”朱慈烺道。
杨宁道:“心学从未灭绝,只是当年阉党,东林党甚嚣尘上,对王学门人赶尽杀绝,以心学为“异端邪说”,封了心学在各地的书院。现如今,王学门人隐逸山林,已再不敢过问朝事。”
朱慈烺道:“那你怎知心学可救大明?”
杨宁道:“不敢期满陛下,臣幼年时,也是想以科举入仕,报效朝廷,只是身子不好,才拜入上清宫学艺,臣幼年读书时曾与一位真正的王学门人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臣着实为他的品行所倾倒”
杨宁将幼年所遇梁文举一事前前后后仔细说给了朱慈烺听,朱慈烺听后若有所思,喃喃道:“那你知道,他们王学门人拼命要保下的那个胡廷宴胡巡抚怎么样了吗?”
杨宁神色一黯,道:“臣后来听义父说,他被革职查办,死在锦衣卫诏狱里了。”
朱慈烺点首道:“不错,他死的时候,恳请狱卒给他一炷香的时间,那狱卒也是个汉子,说“胡公,小的也是陕西人,你的为人小的佩服,但是小的没能耐救你出去,只能让你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待你。”随后就出去了,一炷香后再来看,胡公已撞墙自尽,临死前咬下了半根手指,用血在地上写着在他老宅存了六百七十三两白银,这是他为官以来攒下的俸禄,要那狱卒取出来捐献给朝廷赈灾”
“时至今日,听你说起往事,才知道胡公也是王学门人。”朱慈烺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已说不下去。
杨宁将手搭在他肩上,一瞬间,豪气顿生,道:“圣上,你看我大明山河万里,有多少像胡公,像梁大人这样的好官,只是一直不为朝廷所器重罢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疑问道:“那你知道,他们这种贤臣,为什么不受朝廷器重呢?”
朱慈烺说完这句话,心突然悬了起来,生怕杨宁说出先帝爷昏聩无能,不辨忠奸这样的话来。
只听杨宁道:“因为这些人啊,往往不讨喜,他们不会钻营,又不结党,性子又直,古人称这些人为诤臣!然而这些人,才是朝廷最需要的人。”
朱慈烺也被杨宁的话感染了,道:“这个叫梁文举的人,不知现在在哪里,还做不做官?”
杨宁道:“明天臣回衙门,派人查查他。”
朱慈烺推了杨宁一把,杨宁没动,他自己倒躺了回去,道:“不早了杨卿,歇了吧,明天朕还要早朝。”
“我要去吗?”杨宁道。
“你不用去!”
杨宁郁闷了,道:“为什么?”
“你的职司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只对朕一人负责,不必上朝。”
“我其实也想上朝对了,皇上,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说让那老倌赔我一万两是真的吗?”
次日一早,杨宁顶着俩黑眼圈从龙榻上爬起来,结果正好撞见一张老脸,是王承恩。
杨宁道:“王公公,陛下呢?”
王承恩笑道:“伯爷,陛下去上朝了,临走之前要老奴把这个交给您。”
说着递给杨宁一个丝绸织成的小袋子,杨宁入手一握,沉甸甸的,像是一串钥匙。
王承恩随后吩咐宫女给杨宁穿衣梳洗,一个宫女正在给杨宁梳头。
杨宁一边看着铜镜中潇洒的自己,一边哈欠连连。
原来杨宁睡觉打呼是假,朱慈烺打呼却是真!
那叫一个响,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此时前殿却突然进来几个人。
“陛下呢?”
听声音像是长平,在问前殿的宫女太监。
“参见长公主殿下,陛下去上朝了。”一个宫女回答。
哪知那宫女还没有说完,长平带着几个侍女就转到了后殿,来到了杨宁的面前。
“咦?”长平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宁,又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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