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远本有许多话要说,但师傅的吩咐,他自然要先去执行,只得满心复杂的向山下的知见院而去。
惠远才走没多久,弘法却忽然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绷紧了的弦一下子松了开来,就连人都看着苍老了一些。
弘德想要去搀扶,却被他一手止住。
弘德只好问道:“师弟,出家人可不打诳语,你这么明显的要诓他下山,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他真的就是那条孽龙?”
两人同门将近百年,虽然师弟不曾与大家一起习武练功,但为人品性都是知道的,弘法刚才的话,明显就是想把惠远支开去。
弘法摇了摇头,却不正面回答,而是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师兄,师弟时日无多了。”
弘德惊道:“师弟何出此言?”
弘法虽然不曾习武,但一辈子养身健体,身体素质比之一般的老人绝对好的多,即便是限于寿数,但看他现在的情形,应该还未到大限之期才对。
弘法淡淡道:“凡人寿极百二十年,后返先天,才能突破这一界限。师弟九岁山,也有快百年了吧。”
弘德这才想起这个小师弟九岁山拜师,匆匆之间,就已经将近百年过去了。当年山之时为了偷懒怕吃苦故意嚷嚷着非绝世神功不学的小师弟,后面年纪大了更加学不得绝世神功了,索性就一辈子未曾学武。
弘德也感慨叹道:“是啊,一百年,多么漫长,当年的师兄弟,就剩我们几个了。”
弘法忽然道:“我想在我死之前,让惠远下山,脱离大佛寺。”
“这是为何?”弘德完全不能理解了。
弘法忽然指着院子墙角的那处破烂水缸:“惠远打碎的水缸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师兄还记得我这里曾经来过一个特殊的客人么?”
弘德眼神一凝,脑海中回溯了许久,终于不敢确定道:“师弟是说,那个自称当兵的?”
二十多年前,弘法和尚这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这人入庙不烧香不拜佛,也不愿听经参禅,反而是到处闲逛,就像是文人雅士在游山玩水一样,但偏偏这人又粗豪的说自己是个当兵的。
当兵的都是些大头兵,那人年纪也不大,身也看不出任何军旅痕迹,弘德当时还曾以为这是个闹事的,和这人交过手,但没占到便宜。
弘德虽然武功不是几个师兄弟当中最高的,但一身修行极为精纯,放眼天下也是少有的,但是偏偏就被这样一个十分年轻的人压制住了,让他当时还慨叹了好一阵。
不过好在这人对弘法与大佛寺没有恶意,最后也只是在弘法这里借宿,之后没多久就下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发生什么大事。
弘法点了点头:“嗯,第一口水缸就是他打破的,龙魂,其实也是他带走的。”
弘德顿时大惊失色:“那师弟当年为何没有说?”
弘法无奈道:“说了也没有用,因为龙魂本就是他交给师尊保管的,还记得我说的,那蛟龙被扒皮抽筋么?”
弘德脸色一疑。
弘法点头继续道:“当年师尊带我路过伊山镇,恰好遇到蛟龙作乱,其实那本不是蛟龙在兴奋作浪,而是在与这人搏斗,最后将蛟龙扒皮抽筋的也是此人,但他没办法抹除龙魂之内兽类自身的灵性,所以才请师尊出手,将龙魂内的灵性超度。”
“但蛟龙乃是凶妖之最,灵性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消除的,师尊就将之带回,放在菩提院,每日诵经超度。师尊走后,我接着诵经超度,将近五十年,才将那兽性消磨。”
“二十多年前,这人来到寺内时,我当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几十年过去了,这人面貌一点变化都没有,之后他就打碎了水缸,将龙魂取走了,连里头还剩最后一丝的兽性也不在乎了。”
饶是弘德如今的修为在江湖也称得是品先天高人,但是听完师弟的一番言论之后,还是惊得满背是汗。
“这人?难道是神仙不成?”
弘法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神仙?我也曾拿这话问过他,他说,‘我就是个当兵的,在找回家的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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