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城外,交火地。
林恩义体店。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店门内潮湿阴暗,一道紫色的电芒划过天际,显露出店内横陈在地上的电线,更添了一分狼藉。
迈过老旧的橡胶电线,后坊中有一瘦削的男子坐于铁椅之上伏案工作,满是污浊的右手搓捻着几根极细的光缆,正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插入一根机械右臂纳路槽的孔眼之中。
雷声轰隆而至,林恩手一抖。
捏好的光缆集合束散了。
他轻叹一口气,把手上的家伙什置气似的一扔,双手在抹布上蹭了蹭,轻轻掀开一角窗帘。
雨水落于地,各自汇成溪流而去,石板街上狰狞的血迹已然淡去,就好像今下午火拼至死的十多个人是个笑话一样。
林恩触景生情,一股飘零的不安之感自心底突然涌出。
他想过按部就班地考研,考博,也想过本科毕业就找份工作自力更生,唯独是没想到能在几天前穿越到一方赛博朋克的世界,在最混乱的“交火地”成为一名义体维修店主。
这里是安宁城“周围区域”的最外围,城内帮派林立,财阀巨头一手遮天,极目眺望,入目所见皆是黑暗;城外妖兽纵横,盘踞一方蠢蠢欲动,时而挥师入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里风险与机遇同在,流血事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以至于......
城里的死人乐透不统计交火地的数据。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
林恩摇了摇头,用手肘压下卫生间门把,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清洗起双手来。
面前的镜子裂成三瓣,在灯光下映着一张少年清秀而疲惫的脸。
交火地常有夜半枪声传来,林恩屡屡在睡梦中惊醒,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睡,自然精力大不如前。
......
林恩收拾好情绪,叠好衣服刚要入睡,敏锐地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快步行进,衣服上的金属部件碰撞,发出独特的声音,终于是停在了义体店门前,按响了门铃。
“叮咚。”
林恩重整衣衫,顺手将一把能量手枪别在了腰间,心中的小情绪油然而生。
他很想远走高飞,到更安全,更繁荣的上城定居,与这兵戈扰攘的交火地再也不见。
但他现在没得选择。
他没有钱,对安宁城人生地不熟,只能将这家义体店当成探索新世界的桥头堡。
经营义体店的人,也被称作机械师。
这家义体店是早已逝去的父亲传给林恩的,他父亲的手艺无疑要比他高明的多。
在它最鼎盛的时期,它曾经坐落在整个下城的中心,成立了一家注册公司,给无数帮派的首脑提供过服务,成为过军火公司的主要供应商,让黑白两道的人交口称赞。
当时,父亲总是会让林恩多学一点机械维修知识,多接触一下义体,好在日后接替他的手艺,让尚处于幼苗期的公司成长为参天大树,真正的与那些下城的巨头们掰一掰手腕。
后来,父亲死了。
很多人前来吊丧,穿着随意的,打着耳钉的,穿着外骨骼的,都来了。有人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小林恩,他的手艺学的怎么样。
原身打了个哈哈,拍拍胸脯道“您瞧好”,然后连年经营不利,义体店每况愈下。
他根本就不会做义体,这店名也是挂羊头卖狗肉,实际上搞得是维修破烂儿生意。
公司资金链断裂之后,终于也是无力支付高昂的租金,从下城中心搬了出来,偏居在这名为“交火地”的城市一隅,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干着最低端的工作,和林恩倒也般配。
再后来,一些同行也在这条街上支起了门头,林恩的义体店便彻底没落了,现在算起来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开张了。
窗外冷雨纷纷,古屋已然不再,往事应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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