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东升在里头沉默良久才应道,
“我……那不过就是哄哄她罢了!”
姚氏恨道,
“你现下倒说是哄哄她,若是她不死,你送了也就送了,我难道还拦得住?”
姚氏明白的很,乔娘比自己年轻,姿色更胜,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赖东升的,只要二人不断了来往,男人色字当头,赖东升总归会被她哄去房产的,她心里恨极,当时就起了杀机,
“我表面装做怕了,便好言哄着她,她只当我真是怕了,居然敢指使我给她熬鸡汤……”
姚氏说到这处,眼里现出一抹诡异的凶光来,
“她这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那鸡还是我从村里带来的,我杀了给她熬汤……”
赖东升那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姚氏置办的,吃用的米面等都是从村里带来的,灶间里有草药,是前头赖东升嚷嚷头痛睡不好,姚氏从山上采来给他安眠的,她虽叫不上名字,却知晓药性,
“我将那草药单独熬了浓浓的一碗,然后全倒进了鸡汤里……那药原本是有些味道的……”
说到这处她不屑的撇嘴,
“她是真没吃过甚么好东西,居然没尝出味儿来,吃完没有多久她就说想睡了,我便把她扶上床去……”
姚氏说到这处又怪笑了起来,
“那时候我就同她讲,我知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早就生不出儿子来了……她不信……说是我骗她的,我就告诉她……我把那孩子从她肚子里挖出来,给她瞧瞧,她便能信了!”
赖东升听到此处呼吸急促,呼哧呼哧的声响似是拉风箱一般,
“你……你……”
他“你”了半晌下头的话却不知如何说起,姚氏把脸挤进缝隙之中,冲里头笑了起来,
“我把孩子取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死,我让她看了一眼那孩子……她还想伸手来抓……之后便有人进了院子……我就躲到了床底下,在床底下偷偷瞧了门口一眼,是一个面色蜡黄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进来便喘的不行,待看清了床上的情形,喘得更厉害了,还哇哇的哭,口里说甚么乔娘,乔娘,我的妻啊,是谁害了你之类的话!
“……再之后……你便回来了……”
说到这处姚氏又哭了起来,
“我原是想,杀了她,将她寻个地儿埋了,对外头谎称她又跑着旁的男人跑了,反正她是個水性杨花的,旁人听了也不会起疑,我们再回乡下去躲一躲,这事儿便过去了,谁知……谁知那男人来了,你竟也回来了,你说你……你回来做甚么……害得我想出来拉你都来不及了!”
她从床下出来的时候,赖东升已经拿着尖刀冲到街上去了,她不敢跟着出去,只能一路逃回了村里,直到官府里的衙役寻到家里……
话说到这处,事儿便已明了了,姚氏在不停的哭,牢房里的赖东升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灌酒,咕咚咕咚一口又一口,不多时一小壶浊酒已是被他喝完,
“啪……”
瓷壶扔到牢门外头摔碎了,赖东升吩咐姚氏道,
“你去把贾仵作叫进来……”
姚氏不动,只是幽幽道,
“这几日你在牢中,我在牢外,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如今话说明白了,莪倒是不怕了,也不用叫贾仵作了,我就在这处呆着,待到明儿大老爷升堂,我上堂去向大老爷说明事情的缘由,当死的是我……不是你!”
赖东升叹了一口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甚么,你说是你就是你了,这案子大老爷已经判了,是你一个妇道人家都翻案的么?”
姚氏只是不理,坐在那处一动不动,面色凄然道,
“我说是我便是我,你只管将事儿往我身上推就是,这事儿当真是我做的,我剖那女人肚子,同杀猪也无甚分别,你也是知晓的,我是能杀猪的……”
黑暗之中有人在走动,却再没有铁链拉动的声音,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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