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飞花城（1）

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人的命运和另一些人的命运便莫名其妙的联系在了一起，或许便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飞花城最美丽的时候，是春末，最美的时候，不是花开的时候，而是花落的时候。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在四月末落花时城中总是多风，但那些风却绝不迅疾，像是专门为了这个季节的落花一样，从仲春道暮春，会在飞花城游荡整整大半个春天。

飞花城最出名的，当属飞花楼。飞花楼依山而建，共有十二层，是飞花城最高的建筑。飞花楼所倚，是樱山，山上遍植樱树，没有一棵杂树。

杨羽芊最喜欢的，便是在飞花楼顶闲坐。尤其是四月，在楼顶可以将整片樱山尽收眼底，风中不时携来一片片雪白的花瓣，有时甚至会将整个人裹挟在成片的花瓣中，将蔚蓝的天空分割开来，蔚蓝的天幕下，风与花共舞，二者皆有灵。

那时候她便取出横笛，婉转悠扬的音符倾泻而出。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伴奏者而已。

每当她看着这个小城，心里总会觉得无限欣喜。两年前，当她流浪到这座偏僻的小城时，完全被它的美所震撼。时值三月，绯红的桃花夹道而开，从城外一直绵延到城中，清澈的长河将飞花城一分为二。

她已经流浪多年，但在经过这个小城时，突然不想再流浪了。只是在她看到那些忙碌的人群眼中深邃的悲哀时，觉得这些与这仙境般的景色格格不入。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世间最深邃的悲哀，便是历经痛苦后的麻木，最后的尊严被踏碎的无感。

当她走到田间，看到那个骨瘦如柴的老伯依然无言的跟在同样枯瘦的老牛后，看着翻起又落下的泥土，她的心便如同这泥土一样被长满铁锈的犁铧划伤。

在老伯的口中，她知道了老伯原来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被征兵服兵役去了，但好在二儿子去年新婚，生下了两个可爱的胖小子。生活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和和睦睦，老人心里也算满足。

那时意外便发生了，十六岁的女儿小莲去河边浣衣，结果就再没回来。她二哥不知是听谁说可能是山上的匪徒捉去了，便拿了家里的杀猪刀，孤身一人上了山，结果一去不返。

话至此处，泪落潸然。飞花城中有这样遭遇的，又何止老伯一人？

经过调查，这个看似祥和的小城，翻涌出不为人知的肮脏和罪恶。那些神秘失踪的女子，那些花街柳巷中深夜里幽怨的啼哭；那些莫名其妙消失在城郊的商旅与被席卷一空的钱庄，都像是在申诉着什么。

为什么那些卑微佝偻着生活的蝼蚁，都会有人不厌其烦地践踏？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为这样的老人做什么，但她知道，她绝不会让幕后真凶继续作恶，那样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对飞花城的玷污。她发誓，不管是谁，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为了寻找尽可能多的线索，她决定潜入衙门寻找关于记载这些事的卷宗。她和端木翎便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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