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父与子 (2-1)

江汉市，江汉第二中学，校足球场。

临近高考，整个学校已经呈现出了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别说高三，连高二的学生都被那股肃穆的备战氛围所感染，进入了一种时刻准备着的紧张情绪中，只有高一的熊孩子们还能没心没肺地在体育课上撒欢。

足球场上，杨云松正在给一、二班的学生们上本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足球课。

学生们上足球课的时候最不耐烦的就是各种基础训练，恨不得每节课都拿来踢比赛，加上杨老师这人出了名的好讲话，所以刚做完热身，一些学生就开始各种起哄。

“老师，最后一节课了，建议自由活动。”

“一班对二班，对抗赛搞起！”

“老师，枫神回来了吗？”

“老师，不是答应过我们让枫神带我们踢一场吗？什么时候兑现啊？”

杨云松脖子上挂着个哨子，无奈地看着他们，等稍微安静下来后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往后看，“这节课我也偷偷懒，换个人来给你们上。”

一群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头，正好看到一身运动装的杨枫正笑眯眯地走过来，顿时不澹定了。

“啊啊啊！”

“……我眼花了？嘶，你特么的掐我做什么？”

“我擦，不是做梦啊。”

“卧槽，杨枫怎么会在这里？不是真人秀吧？”

“……神特么真人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杨老师是谁？”

“我靠，我能吹上一辈子！”

“师兄好！”

杨枫并没有在二中上过学，不过父亲就是他的足球启蒙老师，所以一些小机灵鬼喊他一声师兄倒也不是乱攀关系。

他对这座球场也不算陌生，因为小时候跟着父母住在学校家属楼，这座球场自然就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训练场，但也因为这个原因，这鬼地方现在几乎成了华夏的足球圣地，过几年甚至能往城市名片上争取一下……

杨枫直接学着老爸的样子挥挥手，“自由活动。”

话音刚落就直接被围在了中间。

“师兄，能跟我们踢一场球吗？”

“签名！签名啊！”

“手机呢？谁带手机了？合影啊！”

“上课呢，谁特么的带着手机……”

杨云松早料到这一出，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招呼道：“来张大合照……”

一张肯定是不行的，大家恨不得各种姿势都来一张，最后还是老杨大手一挥，把人分成两组让他们踢对抗赛，父子俩在场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老杨同志很自然地陷入了回忆。

“当初带着你踢球的时候做梦都想不到你真的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还走到了这一步，”杨云松指了指自己的学生们，“我以为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正常地小学、初中、高中，然后大学、毕业、找工作、成家立业，足球最多不过是一项伴随你一生的兴趣爱好，哪怕是你进了沙尔克的青年队，我也以为你最终的归宿也是回国，蹉跎一阵后灰熘熘地向现实低头，撑死了也就能踢上个中超……”

杨枫拍拍他的肩膀打断道：“都熬过来了，哪来的那么多感慨。”

“老了，就爱回忆，”杨云松笑笑，“说起来也怪，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是越来越记不清了，反倒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却开始不停地在脑海里冒出来，特别是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感觉像是昨天才刚发生一样，历历在目……”

“才五十多岁，老什么老，”杨枫道，“更何况您还壮得跟头牛一样。”

“和身体状态没关系……算了，不说了，你也不懂。”

“那就说点我懂的，”杨枫道，“辞职，干点更有意义的事？”

“对我来说，当老师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杨云松说着摇了摇头，“不过这老师也快当不下去了。”

杨枫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笑了笑，道：“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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