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算盘噼啪响 (2-1)

元朝是古代中国为数不多的重商大一统王朝。

早在成吉思汗时期，铁木真入侵花剌子模王国的借口正是一支450人规模的商队被讹答剌城主以间谍罪处决。

虽然不能以此旁证出什么，但是从中也能发现蒙古人血液里流动的商人气息。

大元帝国的商税是杂税之一，因蒙古人重商，商业规模庞大，是以商税成为仅次于盐税的重要税种。

在帝国延续近百年的国运中，商税极大部分时间内都是三十取其一。而且税额是按地域分摊配额的，陕西行省所有杂税配额约五万锭钞。

一锭钞合五十贯，一贯合一千文，五万锭可是一笔庞大数字了。

这么大一笔税额，放在普通百姓头上是一笔沉重的负担，但是在贺珅眼里，手里的交钞才是沉重负担。

觉得钱是负担？

脑子进水了吧？

贺珅脑子没进水，反而算计得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精明。

贺珅在奉元的种种贪墨之举，刘盛可以说了然于胸。可是自从被绑进龙虎寨之后，贺珅身上发生了太多让人匪夷所思之事，以至于刘盛这种官场老手也看不透。

难道贺珅被掉了包？还是那场大病留下来后遗症？

贺珅没有让刘盛疑惑多久，马上说出了他的想法。

包税，他要买扑黑石氹黑石脂矿的税权。

刘盛直到此时才明白贺珅为啥出手如此阔绰，原来他的心如此之大。

刘盛提醒道：“包税之举，近年在陕西无人提倡过。贺老弟，你也在奉元照磨所任过钱谷官，不是不清楚啊！”

贺珅笑道：“是没人提起过，目前陕西流民遍地，盗贼横行，佃农不事生产，商贾无心买卖，你说最难熬的是谁？”

刘盛想了想，说道：“月鲁平章。”

“平章大人既然摊上大烦恼了，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烦人之事？”

刘盛笑道：“这个还用老哥说么，还不是钱嘛！”

贺珅笑道：“如果我开口向平章大人说，我愿买扑黑石氹这本就荒芜之地的商税，按十取其一包税五年，平章大人会做何想？”

刘盛惊讶道：“这可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你在奉元抠的那点钱绝对不够。”

贺珅拍拍刘盛的肩膀，笑道：“钱的问题我自有分寸。再说吧，又有谁能估算得出此地黑石脂储量。包税不过就是个说辞，给平章大人送钱解燃眉之急才来的实在。”

“你就确定月鲁平章会答应？”

“嘿嘿，他不答应也行，本将军就领着屯民老老实实的开荒种地，剿灭鞑靼人可不是我份内之事。”

刘盛愕然，贺珅竟敢要挟行省！

脱里麻思与屯戍军之间的战事已闹得沸沸扬扬。贺珅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劲，主动去招惹这伙瘟神，结果被鞑靼人偷营，附近屯民也跟着遭殃。此后屯戍军又发起反击，连战连捷，迫使鞑靼人龟缩于沙漠之中不敢妄动。

这些既精彩又传奇之事在奉元城已妇孺皆知，要是他真就突然撒手不干了，留下的烂摊子就算月鲁平章也收拾不了。

陕西行省无权提调军马，这是永制，刘盛岂会不知。

这么说来，贺珅还真有这个能耐跟行省叫板，可是他又为何如此执拗要包税？税三十取其一，年年缴纳不香么？

贺珅见刘盛犹豫不决，知道三言两句说不动他，也没再强迫，举起酒杯邀他继续吃喝。

次日，贺珅领着几位税史前往黑石氹现场勘察，让他们随意清点产量，核准售价等。

三日后，贺珅将防务安排妥当，拉了几大车物品，随刘盛等税史一同回奉元。

回到奉元，贺珅直奔行省公衙，请求面见月鲁帖木儿。

月鲁帖木儿听闻贺珅亲自回奉元解释黑石脂矿税之事，颇为意外。

贺珅其人，在粥场事件之前，月鲁帖木儿只知道他是太平的养孙，可是自此以后，这个太平养孙几乎成了奉元路乃至陕西行省百姓茶余饭后必谈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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