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敢与若 (2-1)

后续的葬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敢也分辨不出来，他能做的，也就是按照别人的吩咐做事。

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在葬礼的整个过程中，他能够看到乡老以及邻里的这些人，对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异常的熟悉。

还有就是，这些邻里人员，年轻的壮年相当的少，即便是有，也是身有一定的残疾。

大家在相互的帮扶下，很快的就完成了沛的葬礼，该哭的时候，敢也没有压抑身体的情绪，将那股一直在身体内压抑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同样，他也见到了年少的妹妹若，她并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多的时候就藏在敢母身旁，人少的时候，就想拉着敢出去玩。

而敢现在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她产生厌烦，反而趁机利用一些简单的木棒和绳子，给她做了一些小玩具。

孩子的心，向来单纯，有了玩具可以玩之后，若显得就开心了许多，同时，也更加得依赖敢。

当然了，敢母看到这个画面，更是新生欣慰。

沛的葬礼并不复杂，或者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没有什么遵循的礼仪规范，即便是有，那也是贵族遵守的东西，与他们这些在温饱线挣扎的庶人并没有关系。

用一天的时间悼念亡人，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敢即将出门远行，他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概念，应该准备什么也完全不知道，因此，他看到母亲和隶臣夷两个人忙前忙后，不断准备东西，为他准备出门远行要用的衣物、吃食等。

他对此完全插不上手，也就只能带着妹妹若，让她不要打扰两人。

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和哥哥玩，她显然是极为开心的，并且她返现眼前的二哥，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她更加喜欢现在的二哥。

此时，敢和若两个人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敢沉默的看向远方，而若则是很高兴的摆弄着自己的新玩具——一个由木片和木棒拼凑起来的“简易风车”。

“二哥，你是不是也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若摆弄着手里的“简易风车”，开口问道。

这个时代并没有纸这种东西，或许有一些，但也不是敢这种庶人能够用的东西，但是拿一点其他东西凑合，拼凑一个能够转起来的东西，已经足以哄骗若开心。

“阿母跟你说了么？”敢问了一句。

“之前父亲每次出远门的时候，母亲就会做这些事情，大哥出远门的时候，也会做这些。”或许因为经历过了多次，若并没有什么分别的忧愁情绪。

“嗯……以后家里就要照顾阿母了。”敢也不知道怎么跟若交流，或者跟她说什么事情。

“夷跟我讲过，说你也会离开，去很远的地方，说是每个人都要去，以后我也要去的。”

敢转头看着眼前的妹妹，他没想到会从对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现在秦国的兵役、徭役制度，不仅仅是男人需要去做，女人到一定的年龄也需要去。

如果不想若去服徭役的话，恐怕就要掏出钱来抵消了。

“你想去很远的地方么？”

“想，又不想。”

“为什么想，为什么不想？”

“我想去见父亲、想去见大哥，所以我也想去很远的地方，那样我就能见到父亲和大哥了，但是，我不想离开母亲，我离开的话，她就剩一个人了。”

“我不想她一个人。”

敢完全没想到会从若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符合他对一个小孩子的认知，她现在还不能理解生死的事情，但不妨碍她自己观察总结，而生活往往是最真实和残酷的老师。

敢母和夷都没有告诉她，沛和辅两个人死亡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就像往年一样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到了时间点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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