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红夷炮队的火炮对着文昌门一线开始持续性的炮击,其中小一半的炮组对准的亦是那片曾被张献忠炸塌了的城墙。轰鸣声此起彼伏,紧随着呼啸声的便是炮弹与城墙、城碟的激烈碰撞。火炮依次发射、校正、装填、再发射,于文昌门的城守清军而言,竟宛如被陨石雨洗地一般!
这边儿火炮才刚刚为这场战斗起了个调门儿,中和门那边儿,线国安所部在李定国的本部兵马的监视下早已在清除城外梅花桩的工作进行之中了。
那些梅花桩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阻隔诸如攻城塔、冲车之类攻城器械的行进的,都是达素赶在明军抵近城下之前搞出来的,甚至不光是此间,整个武昌城每座城门外面插得到处都是。没办法,达素经验再丰富也不敢去猜陈凯的想法,所以干脆来个宁枉勿纵。
只不过,文昌门那边儿已然竖起了陈凯的经略大旗,可梅花桩这东西明军却是一根儿也没清理。反倒是李定国负责的中和门那边儿,从天一亮没多会儿就开始忙活儿,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这样的天差地别,估摸着城头上的清军都看傻眼了。
李定国举着单筒望远镜细细看去,线国安所部显然经验丰富,三人一个小组,一个士卒扛着盾牌挡在梅花桩前面,另外两个士卒则负责用斧子将梅花桩从接近于地面的齐根儿处直接砍断,显然是很清楚这种东西不会埋得太浅,与其将之费力挖出,不如直接伐了了事。
这个距离,弓箭、火铳是万万打不到的,城头的清军放了几炮,发现射程上仍旧是远远不够,便只得是暂且消停了下来。
策马于阵后的小丘之上,李定国无声地观察着。线国安的部下很是效率,砍过一根后,便迅速地转向另一根,始终保持着三人一组,就凭着这上百组人如同是一窝蚂蚁集体出动似的,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些散落在地面上的芝麻一个个的清理掉。想来,城头上的清军所见的亦当是如此。
不知过去了多久,城头的炮声再度响起,炮弹呈绵长的抛物线坠落,落地后弹了两下,将余下的动能耗尽了,便停在了距离护城河最近的一个小组不远的一处草丛里。对此,那些小组仍旧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如机械般的清理着梅花桩。唯有线国安的一支本部兵马却压了上来,似是为清军可能出城干扰而做的预防性准备。
日头渐高,明军这边炊烟鸟鸟,已经开始享用午饭了。线国安的部队仍旧没有停下来,只是换了波儿人上去,继续保持着蚂蚁搬芝麻的状态。气温还在持续上升,这些前藩兵干脆把号坎一脱,只穿着条裤头便继续忙碌。甚至是日头最毒的午后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仅仅是换人的频次更快了。
一直忙碌到了日头由升到落,清军稀疏的炮声逐渐密集,箭失、铅弹撕裂空气的鸣叫也一窝蜂的呼啸而出,并且连绵不绝。
伤亡开始出现,那些小组仍旧在忙碌着,只是始终挡在前面的盾牌手的压力更大了。李定国稍加回想,无论城头上的弓箭、鸟铳是否开始射击,乃至是无论城头上的火炮是否发出轰鸣,那些盾牌手始终挡在前面,一板一眼的与现在没有半点儿区别。
“确是支精兵啊。”
想到此处,李定国不由得暗自叹息。记得早在永历七年,也就是他在肇庆兵败返回广西的那一年,便是他第一次与线国安交手。那一次对桂林的攻势就没能如愿,不恰恰就是败给了这样的精兵吗?
只不过,那时候的线国安就像是前不久在桂林时一样,根本没胆子与他野战,仅仅是撄城自守罢了。说到底,亦是对他两厥名王的赫赫威名心生忌惮。
事实上,八旗军在入关后的腐化速度非常之快,快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起初,八旗军可谓是所向披靡,可越到后面表现就越来越差,等到顺治朝结束前的那几年,更是被明军先后打出了镇江大捷、厦门海大捷这样的大胜,甚至就连磨盘山血战若非是关键时刻叛徒告密,也必将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捷。等到了三藩之乱时,满清能够依靠的平乱主力就已经变成了绿营兵,八旗军的作用更多的监军,而非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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