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岸边还有好远距离时,谭波鸿便令人停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听说那水怪能掀起水浪,离得近了,糟了不测咋整,家中成群的妻妾,可都指望着他这家中顶梁柱啊。
谭波鸿长得肥头大耳,年已四旬有余,有一双鼠目,两撇胡须,活生生像一只田间硕鼠。
他从轿子中出来,回过头来,慷慨激昂地说出一番勉励的话来,尔后便被屁颠屁颠过来的牛狗蛋迎进了一所距离岸边颇远的宅邸之中。
这些武馆镖局虽是江湖中人,但大恒庙堂高于江湖,许多高手笼络于朝堂之上,太祖之时,马踏江湖,凡有不从者,尽数诛之,两百余年烟云过去,大恒余威尚存,名震天下的前三甲化境高手,皆位列公卿,区区江湖,当真还掀不起什么大浪。
至少野泽城中,这几家武馆、镖局或者余下组织,不敢明面违逆。
当然,这群人会受到朝廷征召,前来此处,可不意味着会出大力气来杀妖。
妖怪补肉虽好,可也要有命拿才是。
不远处的向墨望着粉墨登场的谭波鸿,冷笑连连。
当初之所以挂印而去,不只是师傅赵问遭受贬谪,还有对官场这风气,实在不满的原因。
这玩意儿的狗东西,都能牧守一方,估摸着拉着一头猪差不多少。
向墨目光望向湖面,皱了皱眉,和身边扈从道:“即便是有大鲨水怪在,仍有渔民泛舟入水……”
一眼望到停泊之地,当即了然,旋即吩咐道:“我家师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去埠口向人打听打听,以免发生了甚么意外。”
郑家拳馆的郑老头领着几名亲传弟子,大师兄祖大同以及柳如烟等人。
郑老头佝偻着腰,身量短小,在众多弟子堆中,压根不起眼,“我从小在野泽城长大,早就听说大野泽有水怪。
早些年还有高人与野泽水妖厮杀,据说水妖被杀怕了,所以多年不敢露面,只敢龟缩于深水区域。
此次再闹了妖患,可不是甚么好兆头。”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连靖平司的任沉都折在此地,纵是我等前来,到了此处,又能如何?”
任沉年岁更小,身上没甚么暗疾,更有希望突破化境,前途不小,和他这等垂垂老朽可不同。
郑老头捻了捻胡须,嘱托众弟子道:“咱们前来,两眼一抹黑,可不能冒然轻进。”
祖大同向郑老头道:“师傅,先前有一名叫张顺的渔夫拜师,在武馆学了俩三月,前阵子还到了武馆求取外劲修行法,不如叫来问问?”
郑老头思索半响。
前来武馆拜师的人每年都不少,来来往往,郑老头许多都不记得,而张顺好歹是入了门,而且还是一名渔夫,较为罕见,因此尚还记得。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
入门而已,在他眼中,算不得甚么。
除却郑老头如此吩咐外,余下武馆的师傅大多同样说了些不准出头的言语。
搁这混混,打个顺风仗得了,哪能真用命啊。
一两百名高手到此,并不下水,只等着那头大鲨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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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昨日在岸上睡下,只为了这第二日瞧瞧城中来人的动静。
会不会出现甚么高手。
看到穿着各色武馆服的弟子,没有甚么特别之处后,便兴味寥寥。
“一群人来除妖,风声鹤唳,可那里知道,妖早就被进了老子肚子。
除个屁妖。”
张顺咂咂嘴,又道:“不对,若这群人敢去踏足野泽深处,正好帮我开开路,省的我派遣虾兵蟹将折损喽。
不知道有没有那等‘聪明人’……”
正要上船入湖,恰好和柳如烟碰头。
张顺笑嘻嘻道:“柳师姐,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吉云埠了。”
柳如烟穿着一袭武馆白色劲装,胸脯束得紧紧,柳眉如剑,颇为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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