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柏桐作为远房亲戚,按理不出现葬礼也没人说,但她还是穿着一身黑到了,下葬前一晚上,会请歌舞团来表扬,算是欢送晚会,所谓舞台就是众人围成的一个圈,老太太出来看表演都自带板凳,小孩子则不断在人群中穿行,或游走在花圈旁边得小吃摊,有时也会偷看棺材底下的孝子孝女们哭,她们的哭声像唱戏,调总拖得长长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多重复着这句:“我的娘啊,你好狠的心啊,怎么舍得丢下我就撒手走了……你让我在世上怎么活啊……”
小时候杨柏桐很乐意凑这种热闹,因为村里能凑得热闹不多,而且这种仪式也让她新奇,她看着灵堂里那些纸人纸房子,纸钱,想着人到了阴间到底能不能受用,如果真能受用。那岂不是成为富豪,也好奇阴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杨柏桐在搭好的灵堂上过香后,发现三个嫂子坐在棺材旁边的干草上扯闲话,村里人大多数都想生儿子,却不知道真正贴心的还是女儿多,若品芳姑姑有女儿,一定会撕心裂肺的为母亲哭一场,她想到赵巧莲,如果她死了,自己会不会掉出一滴泪?她想,就算哭,也肯定不是伤心,而是为终于了断的母女恶缘而哭,为自己而哭,可她也没这个机会,等自己在不久后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赵巧莲会是什么表情呢?她想死前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无法看看自己真的死了,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她走到表演的地方,一对浓妆艳抹的男女正在对唱情歌,周围围着不少人,忽然她看到附近炸香肠的摊子,有个男孩拽着奶奶的手发脾气,嘴里喊着:“我就要吃,你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说着趟在了地上。这个男孩正是兔娃。
兔娃奶奶说:“你躺着吧,我去看热闹了。”说完真的走了,兔娃自讨没趣只能站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拍就站在炸香肠的锅边看,一边看一边吞口水。
杨柏桐走过去,皱着眉说道:“看这一身土,还不赶紧打打。”
兔娃赏了她一个白眼,好像在说她多管闲事,杨柏桐笑了,然后对炸香肠的小贩说:“炸两根香肠,还有一份鸡柳。”看到旁边有卖臭豆腐的,也过去说:“一份臭豆腐。”
兔娃牢牢的盯着她,但当她和他对望时,他的眼睛就不屑的看一边,还学着大人抖腿。
等香肠炸好,她问道:“兔娃,我吃不完,你要不要帮我吃点?”
兔娃缓缓移步到她面前,勉为其难的说:“吃不完还买这么多,我帮你吃吧。”
杨柏桐忍着笑把香肠和鸡柳都给他,自己端着碗臭豆腐和他一起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兔娃刚开始吃的拘谨,后来越吃越香,杨柏桐说:“吃完还有臭豆腐。”
她问兔娃有没有吃过麦当劳和肯德基,兔娃说:“电视里看过,有汉堡,还有薯条,薯条要蘸红色的酱吃,还有……”他突然变得激动,“可乐我喝过。我妈过年回来都给我买。”
杨柏桐吃了口香肠,这种淀粉肠她都好久没吃过了,学生时期,为了攒学费,她一毛钱都舍不得花,像第一次吃麦当劳和肯德基还是上大学时黎望带她去的,黎望会经常给她买好吃的,但她不想他为自己多花钱,她也还不起,于是总嚷嚷着减肥。
大学毕业后,有了工作,她才敢吃,经常和黎望游走在小吃街,边走边吃,最后扶墙而归,从而胖了不少,后来从活动执行部进入策划部,她才在吃和穿上提高品味,开始打卡国内外餐厅,开始喝咖啡喝茶喝红酒,穿的也不再是廉价的地摊货,她越来越像个城里人,后来和刘贝贝认识,她们开始玩香氛,刘贝贝一直标榜“无用为美”总是喜欢些费钱但不中用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还能被她说出些伟大的意义来,她经常带她去美术馆和各种展览,她的审美也逐渐变化。
随着年纪增正,她在策划部做出了些成绩,审美又发生了些变化,开始喜欢吃简单的东西,如轻食和少油少盐的东西,穿着上也化繁为简,颜色素净,按刘贝贝的话说简单就是高级,她知道若想在云端不掉落就得努力赚钱,所以就玩命工作,希望自己所拥有的不只是假象,她要把自己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体面优雅的大城市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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