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恢宏刀气从地底斩出,樊宗自刀气长虹中显出身形。
他抬头一看,仍是黑夜,他如今正身处一条小巷中。
可是耳麦竟然还是没能恢复通信?
接着樊宗若有所感,向前望去。
在小巷的转角处,有一袭白衣翩然而来。
杜停杯却没有注意樊宗,只是看向他身后那片暗影。
缓缓的踏步声由远及近传入杜停杯的耳中。
“师弟,你终于来了。”
白衣人的视界里出现了一条瘦削身影,正是澄灯。
此刻的僧人已经换上了一袭袈裟,但是配合他那头雄狮般乱发,却显得有些不羁。
“你先走。”
澄灯袖袍卷起一阵浩荡长风,将樊宗送出这处小巷。
一瞬间,天地寂静。
两人身处的这片天地就像是一幅画卷,虽然景物皆精致,却无丝毫生气。
杜停杯微微一笑,语声温润:
“真做好决定了?”
澄灯微微颔首,抬手虚握,表情中满是说不出的苦闷。
一抹惊鸿似的白虹刀光自袖中跃出,最后悬停在澄灯身前。
那是一口锈迹斑斑的寻常柴刀。
刀光闪烁,澄灯恍惚之间,好似看见一团灯火在刀尖上炸开。
灯光照得他胸口一片滚烫,好似有温热的火光在心底燃起。
心灯澄澈,遍照十方,是为澄灯。
澄灯只是毅然握住刀柄,眼中不由得留下泪来。
接着,他浑身一震,识海中那尊修行多年的清净琉璃法相砰然碎裂,一身圆融无碍的气息骤然暴动,看得一旁的杜停杯眉眼一跳。
今日,心刀出鞘,先斩樊笼!
澄灯头上青筋崩起,分明是忍受着更胜千刀劈斩的非人痛苦,他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越发悲悯。
只是有两道泪水夺眶而出,僧人无声而泣。
随着心中刀意出笼,澄灯手上长刀的锈迹也片片剥落,露出一线霜白。
这一刻,一股毫不掩饰的锋锐气息冲天而起,简直像是要割裂天地!
一丝微弱的裂帛声响起,连杜停杯的白袍也被一缕犹如风流云淌的刀意割裂。
眼睛通红的澄灯向这位昔日师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师兄,那话本里的梁大侠最后找到家了吗?”
名为杜停杯的男人顿时怔住了,片刻之后他才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或许,他也还在路上吧。”
话音刚落,一线泠然霜白笔直橫抹,杜停杯抬袖挥手,将这一线刀光捏碎在手心。
又是一挥手,点点血光飞射。
澄灯继续前踏,手中长刀再斩,如同一弯静水清泓的冷冽刀光横扫而出。
杜停杯双袖拨动,一手从上劈落,硬生生将刀光劈碎成一片溅珠碎玉。
接着他一踏步,便是天翻地覆的骇人动静。
杜停杯一身白衣止不住地向后飘摇,他气势之盛,简直就像是一尾狂龙硬生生挤入了一条小小沟渠。
他举拳向天,方风云汇聚,无形气浪仿佛以他为中心,开始猛烈震荡,层层叠叠的狂烈罡风随臂震出!
澄灯不闪不避,反而拖刀而行,长刀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邃的狭长刀痕,他的身形越走越快,几乎快至犹如一道横雷。
蓄势已久的一刀在两人相隔三尺时轰烈斩出,刀光如弦,远远望去仿佛一轮弦月自人间升入天穹。
一刀之后,杜停杯身形被逼退。
尽管被身受半拳,澄灯依旧出刀不停,刀锋再动!
刀光如雨如瀑,洒落在杜停杯周身,无孔不入。
凝练至极的刀光悄无声息地褪去了实质的形体,化为薄雾,化为清风,轻柔地绕着杜停杯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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