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随着坎二到了酒楼的包间,里面坐了一年轻男子。
坎二向她介绍:“这是琅光阁的兑大掌柜。”
兑大掌柜?想起离一坎二乾三等人的名字,霍惜明了。这位必也是穆俨心腹之人了。
也不知他那祖父是不是喜欢易经八卦,才把留给孙子的人手取这些名字。朝对方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兑八听了不少关于广丰水这个小东家的事,实在好奇才跑这一趟。
此时见这小娘子一副生意人老道的样子,啧啧称奇。他统管少爷的庶务,很多人见着他都发怵,这小娘子,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你家少爷呢?”平时都是穆俨跟她结算银子,没想到这回过来,却没看到他。
“少爷这段时间正忙着查案看卷宗呢。”
“查案?你家少爷这还不是正式当职呢,就是出来历事观政长经验的,现在就跟着查案了?”
“这次的案子比较稀奇,谁都不想沾手,锦衣卫的指挥使就把少爷捉去干活了。”
“什么案子这么稀奇,让你家少爷一个初出茅庐的内延侍卫去做。”霍惜有些不解。
“少爷是内延侍卫不错,但他也是锦衣卫一员,得听锦衣卫指挥使的调派。”
霍惜点头,觉得打探锦衣卫要案有点不好,遂不再开口。
但兑八挺喜欢这個小娘子,对坎二笑道:“这案子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霍东家才回京城,怕是还不知道,你就给她说说这稀奇。”
坎二本来也想说的,但霍小娘子又忽然不问了,只以为她不敢兴趣。
见她想听,便巴巴地说起这桩稀奇案子来。
此案发生在金华府下面的兰溪县。那兰溪县汇三江之水,又号称七省通衢,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来往的客商极多。当地人借地势便利,做起生意,日子很是好过。
有个叫木太公的庄户人,目不识丁,在乡下种得几亩地,年年都为地里的肥料发愁。
见县里人来人往,看到了商机。
跑到县太爷那里说,随处排泄,易滋生蚊蝇,还传播时疫,打算建一些免费的公厕给大伙使用。县太爷一听不用县里出钱出力,还给美化了县里,立刻给他划了几块地。
这木太公便请人搭了好些个公用的茅厕,请人粉了墙,还买了字画做为装饰,又请了当地的训导题了个“栖燕堂”的名字。
在县里游说,说进去如厕不仅免费,还送草纸。时下人不过是用草叶竹筹之类解决,哪舍得用草纸。里面又收拾得干净,故每天排队上茅厕的能排几里地去。
那木太公又以百文一石的价格把这些排泄之物售出,给庄户人家当肥料用,没几年时间,竟成了小富之家。
有几个宵小便盯上了木太公这份富贵。
时不时地上门讹诈,又到里面捣乱,往墙上泼那排泄之物,木太公禀了县太爷,打了他们板子,又罚了钱。
领头那个叫徐义的怀恨在心。
想起卫律有一条“知而首告,官为扑获者,止给财产”,想着自己告他谋逆,等官老爷没了他的钱财,还能给自己一笔银子。
又想着县太爷是站在木太公那边的,于是越过县太爷,跑知府大人那里告状。
越级告状是要先打八十大板的,那徐义为得人钱财,硬扛了下来,那知府大人因此信了他。
徐义说木太公建了茅厕聚众滋事,打算谋反,迎回先帝后人。又说那“栖燕堂”就是证明。永康帝登帝位之前获封燕王,借此名暗喻皇帝只配蹲他家茅厕。
知府大人捉了好些人盘问,都没问出那木太公有谋逆的意思。
此事未决。想着永康帝最恨人谋逆,也不敢擅拿主意。于是把事报到了京城。一层一层捅到了永康帝面前……
霍惜听完,麻了,整个人大无语。
就因为一个“燕”字?那好多字都不能用了。
脑子立马快速地转了起来,自己有没有起名起到什么犯了忌讳的事。想了半天,好像没有,大舒了口气。
兑八见霍惜先是翻了个大白眼,又歪头寻思,笑道:“霍娘子可觉得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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