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寻了处避风处靠泊。
此时天已黑尽,船头船尾及甲板上的灯都亮着。
十个镖师,白天睡了一觉,此时一停靠,皆手扶腰刀,严阵以待。招子亮得很,炯炯有神。能当镖师的,也不是那等夜盲,夜战什么的,也是经常。一双招子夜里要是瞎了,可当不了镖师。
镖师们在甲板各处站定,招子放得亮,半点不敢松劲。
沈千重与曹进父子在甲板上聊天,夜风里,泡着茶水,吃着小食,酒是不敢喝的,就怕误事。
而一众水手此时还都没睡意,或在船舱里划拳猜谜,赌些小钱打发时间,或是和两个总哺在甲板上钓鱼。
船工水手们除了每月的月俸,出船时船主一般都会拨一笔钱给船老大,做为一路的花销。
船老大安排采买,及一众水手们一路的饮食及其它花销。若有剩的,船主一般也不会收回,船老大便会把这些钱分给水手们。
所以若得空,一众水手都会捕些河鲜,省下的银子也是個贴补。
霍惜窝在船舱中,没有出去。这回爹娘舅舅他们都没有跟着来,让她觉得旅途寂寞了不少。天一黑便窝在舱房看书,发呆。
昏昏欲睡之际,听到镖师们大喝了声:“什么人!”一下子惊醒了。
把穆俨送的腰扇别在腰间,又四下寻土炮,搬到舱房门口,一会也好取用。个水贼,越发嚣张了,这都入夜了,还来抢劫!
恨得不行,暗骂了几声。知自己手脚功夫不行,便关了舱门,趴在上面听外头的动静。
直等到半晌,都没听到打斗的声音传来。
有些纳闷,小心翼翼打开了舱门,想探个究竟。刚打开,沈千重就走了过来:“东家受惊了吧?”
霍惜忙问:“是水贼?”
“不是。东家要不要去看看?”
不是水贼?再看沈千重的表情,好像没什么事,便跟在他身后走到甲板上。
就见几个镖师围着一个抱着包裹的十来岁的小丫头。
见霍惜过来,众人让开了位置。霍惜看向那个小丫头,见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一脸戒备地一一扫过众人,神色紧张。
“你是什么人?”怎么大半夜跑到自家泊船的地方来了。
见了霍惜,那小丫头神色松了松。见霍惜一脸无害,忽然扑通跪在地上:“小少爷,求求你,让我避一避吧。”
“让你避一避?你是从什么人家里逃出来的吧?你是逃奴?”
“逃奴?那得赶紧让她下去。咱这一路就盼着顺顺当当的,可不好惹一些闲事。”一众水手们纷纷出声。
“不是,我不是逃奴!我不是坏人。我是从自己家里逃出来的,就想借贵家的船,躲一躲,等你们到下一站我就离开。或者天一亮你们开船我就离开。”
霍惜打量她:“你这么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家里定是要来找的,我们可不敢沾了这些。”
“就是,万一你家人追来,要上船搜查,我们可不想沾这些晦气。”
那小丫头慌得直摆手:“他们不敢的。他们找不到人,自然就会离开,不敢上来搜查的。求你们让我避一避吧。”
“你为什么逃出来?”
“不逃出来,我后娘就要把我卖了。小少爷,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让我避一避就好,到下一处我就离开。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霍惜见她不停地在甲板上磕着头,有些不忍:“你后娘为什么要把你卖了?”
这丫头便声泪俱下,说起这些年她的非人生活。
“我娘早早就没了,我爹很快就娶了后娘,我外公原是把我领在身边过活,没想到前年我外公也走了,爹就把我领了回去。后娘是个坏的,指使我做这做那不说,还不给我吃饱,前几天收了邻村一个鳏夫十两银子,就想把我卖给他。那鳏夫比莪爹都大,都打死了三个婆娘了。我害怕,跟我爹说我不愿意,我爹却说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
边说边泣不成声。
在场有子女的,便忍不住心生同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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