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霍惜听了杨福的话,并不放手,只默默淌着泪,摇头。
“我悄悄地跟了去,不会让她发觉的。”杨福还是想过去套那老妇麻袋。
霍惜摇头,在脸上抹了一把,神色哀伤:“咱现在奈何不了她。要从长计议。”
从,从长,计什么?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吗?可惜儿方才,明明哭得那般伤心。杀母之仇呢,不共戴天!
惜儿的仇就是他杨福的仇!杨福扭头望向孙妈妈走的方向,这个人他记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霍惜静静地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朝一脸担忧的杨福挤出笑:“走吧,娘一个人要卖货要看摊子要收钱,怕是顾不过来。”
“惜儿,要不你先回琼花巷去?”杨福一脸担忧地打量她。
霍惜摇头:“没事。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应该不会再回头了。”
“万一……”
“没事,下回我们再小心些就是了。”她以为张府的人不会到外城来,没想到这些人贵脚也会踏贱地呢。
她都忘了在脸上抹黑泥了。
咬了咬牙,再过几年就好了,到时她长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但是念儿,这几年绝不能让他暴露在人前。
二人脚步声远离。
一棵大树后闪出三人。
好半晌没人说话。
“这张府,内院这么乱?做奴才的都敢下手毒杀主母了?”坎二想起霍惜方才那痛苦又隐忍的哭声,心里跟自己母亲被人打杀了一样,恨得不行。
穆俨嘴角冷冷地勾着,尽是嘲讽。
奴才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上头要是不发话,奴才敢对主子不敬?怕是借她十個胆都不敢。
离一看着霍惜小小的身子远离,长长叹了声。
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少爷。
他终于能明白少爷为什么对这张家的小娘子这么关注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想看对方活成光,想像自己也活成光。
主仆三人直愣愣地站着,半天没挪步。
又想起方才霍惜的急智,一个小娘子,竟站在那里尿尿,还看谁滋得高滋得远!
嘶!这小娘子。真真是……
坎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俨离一扭头看他,竟见他捧腹哈哈大笑:“少爷,你说,她方才是怎么想的,还看谁滋得高滋得远,哈哈哈,这小娘子……”
“禁声!”穆俨厉声喝道。
坎二的笑声一下子吞了回去,手紧紧捂在嘴上。但就是好好笑啊,掌下嘴角还是高高扬着。
离一瞪了他一眼:“要是你,你还没这急智呢,搞不好要跟对方拼死一博。”
坎二还点头:“对啊,要是我,我就狠捶她一顿,看谁活谁死!”
“她一个小娘子,单枪匹马,斗得过新城侯府?为了灭口,她身边那些人怕是都要跟着一起遭难。”
坎二张了张嘴,“怎的单枪匹马?不还有我们吗,我们会帮她的。对吧,少爷?”
扭头去看穆俨。
穆俨没理他。
“少爷?”
离一敲了他一记:“你别给少爷惹麻烦,这京师满是勋贵,咱侯府半点不起眼,跟如日中天的新城侯府比起来,咱什么都不是。”
穆俨捏了捏拳头,他不会什么都不是的。
什么都不是,就意味着连个下人仆从都能给你脸色看。只有变强,站在权力的巅峰,让人仰望,让人害怕,才不会被人蹬鼻子上脸。
背着手走远。
霍惜和杨福回到摊子,见杨氏被人围得满头的汗,手忙脚乱,忙上前帮忙。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的去那么久?这要是回咱院子,也尿回来了。”杨氏叨叨了一句,忙得也顾不上看两个孩子,也就没看到霍惜眼眶红红的样子。
“定是人多,不好意思尿了。”有客人打趣。
“嗐,两个小娃,随地尿就是了。你看你娘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一个好心的大婶帮着杨氏维护着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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