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见钱小虾笑他,便朝他的船望去。
只见他家的船正中的舱室也拆掉了,只剩光秃秃一个船身,比自己还不如。还敢笑他!
可那船是自家住了好多年的船。
只好白了他一眼,梗着脖子,用手指了指自家船头没被拆掉的舱室:“我们还留了一个,你可别眼红,这可没你睡觉的地方。”
钱小虾气急,朝他挥了挥拳头。
大家都要运粮,连郁江船上唯一的竹蓖篷都拆了,怎么独独霍家的船还留有一個舱室?
很多渔船现在都被拆得跟货船一样,有些倒是还剩下船头搭的油篷架子,原本有个顶篷,是遮盖住船头炉灶的,倒没让他们拆。
现在睡觉怕是都得在露天里了。很多渔户便把目光投向霍家的船。
霍二淮对于同行打量的眼光有些不适应。
霍惜却坦然的很。用目光搜寻桃叶渡的船只。
这回河泊所征调,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在征调之列,郁江的船只小,运五石粮都勉强,还帮她家装了八匹棉布。
霍惜有些担心他的船吃水过重。
踮着脚在一众船只中搜寻,就见郁江划着船远远地坠在一众船只后面,见她望来,便站船尾上朝她挥手。
霍惜朝他笑笑,又朝他招手。
郁江看懂了。很快就寻着空隙把他家的小船划了过来。
他家的船不大,很快就插着空划到霍家的船旁边。
霍惜扒着船沿问他:“郁叔,你要装几石?”
“五石。”
杨福和霍二淮也跑了过来:“五石?能行不?”
郁江点头:“能行。去时顺水,不用多费力气。”
霍惜便去打量他船上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平时在船上生活,锅碗瓢盆铺盖都还在,舱底还藏了她家八匹布。
“郁叔,到时你跟在我家船后面,若是划不动了,我们拖你走。”到时候再帮他减些负担。
郁江高兴地点头:“行勒,我跟在你们后面。”
“我也跟在你们后面。”钱小虾远远叫了起来,让他哥把船靠过去。
“那你排在郁叔后面。”
桃叶渡的大伙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排起队来。自动自发地让霍家的船领了头。
如此便互相有照应了。大伙的心也就定了下来。
这还是大伙头一次征调。很多人都没出过京师附近的地界。淮安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出远门,相熟的大家走在一起,也能壮壮胆气。
很快,河泊所的差役就来对所有征调船只进行登记分号。
按十天干十二地支,把第一批运粮船分成六十个号,每个号十条船,一个号一个押运官。
霍惜找到分号的赵随,问他能不能把桃叶渡的船分在相连的号,这样大家有个照应。
赵随想了想,点头应了。这样也好,他们相熟的在一起,还便于押运官管理。
桃叶渡总共有二十七条船。这便领了三个号。
赵随让霍惜跟着他指认桃叶渡的船只。给了他们丙子,丙寅,丙辰三个号,霍家的船是丙子一号,郁江是丙子二号,钱小虾是丙子三号,如此排序。
赵随在一众船家里又找了三艘落单的船,编入桃叶渡的船队,给各家都发了漕旗,让大家把旗子插在船头。
霍惜看了看三角形的赤红边白底旗,让杨福把写着丙子一号的旗子插在自家原本插招幌的位置上,随风飘扬,很是显眼。
“赵随哥哥,你知道我们的押运官是谁吗?”
赵随摇头:“是军中的人,具体是哪位,还不知晓。”
“谢谢赵随哥哥。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北方的好东西。”
“那我在此谢谢小霍惜了。路上小心,听押运官的吩咐,别跟他们起口角。”
“多谢赵随哥哥提点。”
见霍家人跟河泊所的差役很熟的样子,桃叶渡大伙们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分了船号,便要开始装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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