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杰目光炯炯的看着许旭。
虽然,在提及相关题材时,许旭显得信马由缰,只是讲作为一名文艺兵在选取这个题材时对于谍战的见解。
但无疑说明了,许旭至少在这个题材领域,是有不少听上去繁花似锦的想法。
通过这一番交流,陈东杰在心里暗暗给许旭下了一个“故事性作家”的标签。
显然,许旭此刻给他的感官,跟他之前碰到的诸多青年文学作家不太一样。
准确的说,是许旭所表现出来想写的东西,故事性色彩是大于文学性的。并且在基于这样一个前提下,在《无悔追踪》这部小说中,还能把人性、生活和时代的东西娓娓道来,这样的一种能力就殊为难得。文学品鉴能力高的人,可以去思索这部作品里时代性的东西;而更为普遍的受众,也能讨论里面的家长里短。
这样带来的可读性就很强!
这让陈东杰不禁想到,这些年自家刊物依仗为中流砥柱的中篇小说,谈起来也为读者所喜,那些十月奖评选出来的作品也在圈子里产生不错的影响,既能够站在时代的潮头去审视现实,也能够展现欲望和自我等深层次的思考性,都是在文字爱好者之间有口皆碑的阳春白雪。
可某种程度上,阳春白雪有时难免就有曲高和寡的倾向,这也是当下诸多文学杂志所面临的共同问题,在读者群体增长到一定量级之后,就似乎是触碰到了一个看不见的瓶颈。
就像自家的《十月》,目前在每期销量都挺不错,但这两年来总归是在每月50、60万册的发行量区间徘徊,仿佛是成为了一道天花板。
陈东杰想要把这个量级往上再提一提,作为常务副主编,主编老曲已经是表达了准备退下去的想法,他自然想自己接手的当下,把刊物销量往上提一提。
这不但是为自己接手编委会添成绩,其实他心中还有些隐忧,因为这两年大氛围一切向钱看,文学的热潮似乎是在悄然退散,各种媒体包括电视、报纸的普及,在不断动摇着文学期刊的中心地位。
最直观的,就是来自沪市的《故事会》,这几年是一路北上,整个京津冀的大街小巷报摊点几乎都被占据。这并不是把《故事会》跟自家的《十月》去进行价值对比,那是自我贬低,但销量确实是实打实的强烈落差。
所以,陈东杰自打他今年进入《十月》编委会主持工作以来,是有意识的在继承刊物现实和文学艺术性风格的同时,也在基于这种风格的稿件里努力寻找更有读者需求的东西,向多样性的层面去拓展。
可是说易行难,过于偏重故事性很容易就陷入“为说故事而故事”的境况,总不能自降格调,所以目前他还没物色到合适的故事。
而眼下,带稿出现的许旭,是让他看到了合适的对象。
一番畅聊不觉天黑,陈东杰大有拉着许旭“共剪西窗烛”的架势。
还是门卫大爷每晚惯例防火巡查时,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经是月挂梢头。
起身的功夫,若是可能,陈东杰想要把许旭摁在出版社的招待所。
就给他一屋子稿纸、一竹筒的笔,把此前聊起谍战这个题材时,他所冒出来的那些飘渺无迹的点子给整理下来,然后给形成大纲,最后变成稿件。
至于人权?那是什么?写稿人是不需要这种玩意儿的!
但许旭是有单位的。
还是堂堂八一厂。
当下,许旭回到楼下的编辑室,向挑灯夜审的几位编辑辞别。
在许旭跟陈东杰聊天的功夫,在场的几位编辑已经是把《无悔追踪》的手稿给看了一遍。
望向许旭时,神情很是惊叹。
完整看完了整个故事,看着两代人的命运,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地中海编辑鼓掌赞叹道:“个人命运在时代浪潮下的渺小,你是用一对人就写活了!”
整间办公室,在这深夜是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好的故事,当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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