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一敛形容,叫起了李永贞,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道,“朕真是为袁崇焕好,袁可立当登莱巡抚的时候,算得上是秉公守法了罢,最后还是因为满浦、昌城之捷后为毛文龙表功的事,不得不连上七疏辞官了。”
“这登莱巡抚一职,朕还可以想法儿调开去,可袁崇焕的这个辽东巡抚,朕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所以啊,朕便希望袁崇焕安分一些,免得动不动就跟其他边镇的人闹矛盾。”
满浦、昌城之捷发生在天启三年,当时毛文龙为这一大捷上疏表功,在奏疏中说自己的东江军“兵不满千,未交一战,不遗一矢,而使虏自相践踏,其被炮死者二万有余,马之走死者三万有余,止余真夷二万”。
尔后袁可立奉旨核查他的战报和军饷,最后认为毛文龙报出来的数字不可考证,因而惹得毛文龙不快。
就在这时,朝中忽然冒出来一批言官轮番恶意攻击袁可立,将袁可立和毛文龙之间的冲突给扩大化了,以至于明熹宗不得不下旨切责,对袁可立和毛文龙双方都加以安抚。
袁可立认为毛文龙的存在事关明金战争大局,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替代的,最后是自己选择了“功成身退”,连上七疏辞官。
但是客观而言,袁可立与毛文龙的争端并没有严重到影响战局的程度,袁可立无论是在职还是去职,都秉公执政,一切以大局为重。
他甚至在卸任登莱巡抚一职八个月后仍在为毛文龙上请功题,从来都没有过要公报私仇的想法。
不过假设袁可立是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有识之士,那么毛文龙在满浦、昌城之捷中吹嘘夸耀战功的事情,就并非是子虚乌有。
毛文龙为袁可立要核实东江镇的兵员粮饷而感到不快,就并非是因为袁可立要故意刁难毛文龙,而是东江镇的军饷数额确实出了问题。
皇帝此时用袁可立去职一事举例子,其意显然是指袁崇焕与毛文龙这二人都不能轻易撤换,必须小心对待,以安臣心。
李永贞见皇帝没有迁怒自己,连忙附和道,“皇爷的话,奴婢听得明白,皇爷且放宽心,奴婢记得,这袁崇焕是天启二年到京述职时,因御史侯恂的举荐,才得以升任兵部职方司主事,在广宁之战后单骑出关,胆识过人,方升任兵备佥事,负责助守山海关。”
“而毛文龙呢,是天启元年就出了海了,袁崇焕出关之后,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毛文龙,这两人迄今为止都还没碰过面呢,走大街上迎面见了都不认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生出许多矛盾来呢?”
朱由校怏怏道,“你是不知道,这有的人呐,就是命中相克,八字不合,一面都没见过,就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再者说,毛文龙虽然在宁远一战中没有成功牵制奴酋,但这并不代表东江镇就毫无牵制之力了,不管怎么说,毛文龙在辽南敌后,总还是起到招纳辽民,策反降官的作用的,倘或陡然移镇,那从奴酋那儿逃出来的辽民又该往哪里投奔呢?”
“让毛文龙建立东江镇,是朕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袁崇焕连去都没去过东江镇,他怎么就觉得东江镇无用了呢?这不就是在嘲讽朕用人不当吗?”
李永贞忙道,“奴婢观袁崇焕疏中言辞,倒并不见讽刺之意。”
朱由校见方才的话终于被自己给圆过来了,立刻再接再励道,“他若有讽刺之意,朕就该传廷仗了。”
“当年赵贞吉就是犯了这方面的忌讳,被世宗皇帝下旨廷仗五十,流放广西了,直到穆宗皇帝登基,才被重新起复。”
“昔年‘庚戌之变’时,世宗皇帝召百官廷议,不想直至日中,群臣皆莫出一言,只有赵贞吉奋袖疾色,用一句‘此不必问,问则奸邪之臣必有以说和进之’引得廷臣动色,当时世宗皇帝派了宦官到朝房窥视大臣们的表现,听得赵贞吉如此说,心中本很是赞赏。”
“不料,就在此时,赵贞吉又提出要录周尚文之功以励边帅,出沈束于狱以开言路,这便让世宗皇帝十分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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