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点燃篝火照明的黑漆漆房间里,晋安阖开二目,看了眼五个小孩睡着的方向,他再次闭目打坐,放空六识,这个状态下的他是六识最敏锐,警觉最高的时候。
夜色沉沉。
困意更浓。
“这是几?”
“这是几?”
“这是几?”
罗布是仅存五个小孩里的其中一个小孩,他在迷迷糊糊中,反复听到一个稚嫩声音,一直在他耳边重复同一句话,好像有个黑眼窝的人几乎跟他面贴面站到一起,对方竖起几根手指让他报数。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正要去看清是谁站在自己面前时,却发现对方不见了。
他顿时惊醒,然后慌张去推醒其他人,却发现其他人睡得很死。
就连扎西上师也都熟睡过去,不管他怎么去推去喊,都喊不醒大家。
那张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的脸蛋,似乎害怕得瞳孔都在颤抖,他紧紧抓着挂在脖子上的一个护身符,然后顺着被大火烧没了木窗的破旧窗户跳出去,没命的往佛堂土墙外跑。
他就知道,来这里是最大的错误,这地方早对他们恨之入骨,但他们不来不行,因为迟早也是死!但他没想到这次请来的扎西上师这么不靠谱,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迷住魂魄,一睡不起。
此时他没命的跑,手里紧紧抓着护身符,越抓越紧,脖子勒得剧疼也不管,当年的人已经先后死了五个,他不想死,就只能拼命抓紧护身符拼命的跑。
今天这墙也不知怎么了,平时很轻松翻越过去的土墙,今天怎么都翻不过去,急得他一遍遍蹦跳。
就在这时,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原来鬼也能掐死自己,这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句话是用汉语说的,罗布并不能听懂,但这句话就像是当头喝棒,一下把他从幻觉中惊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发现他还在房子里,根本就没有跳窗逃出去,他之前的不停蹦跳翻墙实际上是他临死前的不停蹬腿,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因为手劲过大,脖子都被他掐断了,只剩下一点皮还连接着。
如果他醒来再晚一会,就要落个身首分离的结局了。
罗布扶正自己快要掉下来的脖子,脖子断口处有黑血流出,他疑惑看一眼扎西上师方向,刚才那个说汉话的人好像是离他最近的扎西上师?
但还不等他思考过多,扎西上师不带嘎巴拉法器,不带擦擦佛,居然带着一口赤焰红色刀鞘的长刀,气势汹汹的劈砍向窗台方向。
轰隆!
被大火熏黑,本就荒废破败的窗台,承受不住刀鞘一劈之力,爆成粉碎,窗台背后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藏着个人,被这一刀措不及防的劈飞在地。
但这东西速度很快,才刚着地,就原地消失了,让从窗台后猛然撞出,紧追而至的晋安落了个空。
噗通噗通,几块土石从二楼掉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晋安眸光微眯,看着眼前大殿里的泥胎佛像,他冷哼一声追了进去。
他刚踏进大殿,就感觉眼前视野一花,眼前的残缺泥胎佛像在阴森森的阴间里居然诞生佛光,在佛光里,他仿佛看到了现在经,仿佛看到了过去经,看到了千年前发生在这座佛堂里的不为人知真相。
他看到了悲伤,看到了愤怒。
看到了痛苦,
看到了猪狗不如的畜牲。
假如佛也有怒火的话。
这佛国死了也就死了,不足为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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