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地交感 (2-1)

“请山神老爷教我！”

大蛇的声音响起，端坐在庙中的许清一愣，心中若有所思。

瞧这架势，对方并不是来寻自己麻烦，反而更像来请教的。

深感此时万不能怯场，许清连脸都未露，只传音道：“何事？”

而另一边，那大蛇心中也在忐忑，它生怕自己匆匆来此是否不太礼貌。

此时听到许清的声音，这才舒了一口气，继续平静的声音开口：“我来此，特向山神老爷请教长生之法！”

“长生之法？！”心中首先一震，但片刻后，许清又泛起嘀咕。

你当你是孙猴子，还是当我是菩提祖师了？咱一个被困在神像二十年的游魂，一个偶然得道的蛇妖，在这悬崖峭壁，鸟不拉屎的地方讨论长生？

可想归想，话到嘴边自然也就变成了，“我枯坐山中几十载，听惯多少风雨声，至今不过也只会使些呼风唤雨术，离长生可还有个天与地的距离。”

话说完，许清料想对方要不失望，要不知难而退，没想到那大蛇头一抬，反而再去往地面狠狠一砸，“那也还请山神老爷教我那呼风唤雨之术！”

“坏了，牛吹大了。”

心中一咯噔，许清刚才想吓吓这大蛇，所以故意把自己本事吹嘘了起来，怎么没想到这货居然如此头铁，还敢向自己讨本事！

而他又哪有什么唤风唤雨之术，不过是在山里待久了，会用神力小限度改变些风雨走向而已。

“不行，不能露怯。”心中深知这山中妖怪的本性，许清可不会因为此时这大蛇客客气气而忽略对方的凶性。

如果不能给出合理解释，恐怕下一刻就会向自己露出獠牙。

心思急转，许清可算把自己的脸孔露了出来，而后用那清澈的声音说道：“我是谁？”

“你……你是山神老爷？”语气卡顿了一下，大蛇不懂许清的用意，而后又听得那木神像问道：“那你呢？”

“我……我是妖？”这次大蛇的卡顿时间更长，好歹才算想起了山中其他家伙对自己这类的称呼。

回答完问题，大蛇眼睛一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看向庙中端坐的那木神像的眼神中还是有些不甘。

片刻后，这种不甘又换成忐忑，直看得上方的许清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条求道的大蛇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山神老爷，可通人族文字？”

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当许清犹豫着想要赶客的时候，大蛇终于再度开口。

而不等许清回答，那蛇口一张，一本约有寸许薄的小册子就从其口中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小册子是何种材质，在大蛇腹中滚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反而还散着微光，似在向旁人诉说自己的不凡。

本来到了嘴边的拒绝被生生咽了下去，许清承认自己有些心动，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这东西可能就是修行者的功法了吧？

另一边的大蛇却也是个妙妖，见许清久久不语，便伏低用额头处凸起的一小块鳞片小心的将小册子翻开。

下一刻，里面的文字重新展露在了日光之下。

不属于许清前世所认的任何字体，就像是他现在所说的话也不归属于前世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奇怪的是，他一眼扫下去就可以尽数通读。

《太虚引气篇》，人之生也，禀气于太极，而动静法乎天地；肇灵于一元，而阖辟体乎阴……

心随意动，随着眼睛扫过那小册子，许清顷刻间就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忘了自己的魂体，忘了身边蹲守着一条水缸粗的大蛇。

似乎有何种声音在耳旁炸开，俯身倾耳细听，原是天地在此诵道，那声音由大而小，初时如蚊蝇，再听已如雷鸣。

雷鸣炸响，眼前世界似乎悄然揭开了一张厚重的幕布，山已不再是山，而是由无数形状的气体交缠重叠，这才有了个模糊的模样。

天也不再是天，那碧空之上，许清分明看到了一层层镜片般的物质在交叠融合，似乎是天穹在此破碎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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