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寂静的寺院里回响,不过片刻,从大雄宝殿后面疾步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白眉老僧。但见他瘦骨嶙峋,宽大的僧袍上打满了补丁,丝毫看不出一代高僧的风范。
真愚一边走一边说道:“道衍师兄大驾光临,麓山寺蓬荜生辉!贫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道衍迎了上去,说道:“多年未见,想不到小和尚你还是瘦得跟猴一样,看来你的饭是白吃了!”
真愚说道:“师兄还是这么喜欢说笑!阔别数年,师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道衍笑骂道:“小和尚言不由衷,小心死后要进阿鼻地狱。”
真愚笑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要是堕入地狱,也要学学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道衍露出钦佩之色,竖起大拇指说道:“好,这才是真和尚!”
道衍不再玩笑,将王源、萧毅、韩武逐一引荐给真愚认识。
韩武拿出真惠禅师的书信交给真愚,说道:“这是真惠大师的亲笔信,请大师过目。”
真愚打开信笺,仔细地看完,说道:“既然是主持师兄托付,两位少侠安心在敝寺住下就是。不过,敝寺简陋,恐怕怠慢了两位。”
真愚说完,引领着众人来到方丈室。方丈室十分简陋,门窗残破,屋顶漏光。道衍看到方丈室正中挂着一轴观音画像,急忙上前跪拜。待到道衍起身,真愚这才请众人落座。
道衍仔细打量着方丈室,说道:“真愚师弟,虽然出家人不该贪图享受,但是你这里未免也太过艰难。你也六十多岁了,长此以往,如何受得了!”
真愚亲自给四人泡上香茗,说道:“多谢师兄关怀。若是有生之年能振兴这古麓山寺,贫僧虽死无憾!”
道衍叹息着摇了摇头,问道:“筹到多少重建的钱财了?”
真愚说道:“惭愧。九牛一毛……”
道衍说道:“老衲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真愚答道:“师兄道法通神,重建麓山寺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贫僧毫无功德,所以不避艰难,来湖湘广结善缘、广弘佛法。若是想着轻易就能重建麓山寺,贫僧也不必来此修行了。”
道衍轻叹一声,说道:“人各有志,老衲也不强迫你。你这庙里现在有多少僧人?为何不见人影?”
真愚说道:“加上贫僧,一共只有五个。师兄之所以看不到人,是因为他们都外出化缘去了。”
道衍说道:“南无阿弥陀佛。不论麓山寺是否能重建,真愚师弟的弘誓大愿就是无量功德!”
真愚合掌说道:“道衍师兄谬赞,贫僧愧不敢当。”
王源在一旁说道:“有大师这等矢志不渝、坚毅不拔之人,麓山寺何愁不能重建!”
真愚说道:“承施主吉言,我等必当尽力而为。”
真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道衍说道:“道衍师兄,你有个老熟人也在敝寺。”
道衍问道:“是谁?”
真愚卖了个关子,说道:“见了就知道了!”
道衍大为好奇,不知道真愚到底说的哪个老熟人。思来想去,自己在长沙除了真愚再也没有熟悉的人,更是急于想知道答案,于是催着真愚带自己去。真愚并不推却,领着四人朝藏经楼走去。
藏经楼一片废墟,昔日雄伟壮丽的楼阁如今只剩下瓦砾石堆。藏经楼东侧有一座碑亭,亭子已经倒塌,只留下一块高大的石碑屹立在骄阳之下。石碑前面站着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五蝠捧寿大襟袍的男子。只见他一边用右手手指临摹着石碑上的文字,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真愚大师,李北海这篇《麓山寺碑》飘逸古朴、稳健奇崛、文采烁然,果真是绝世珍品!”
道衍感觉这声音很熟悉,一时又没想起是谁,于是悄悄地走近,在侧面打量着那人。那人四十多岁,面皮白净,山羊短须,一脸正气,正在一心一意临摹《麓山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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