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也去!”赵莽兴冲冲道。
赵陀却是对他使了个眼色,把王铁山和几个小保长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几人频频点头,而后招呼乡亲们先行离开赵家大院。
等敞院里只剩父子俩,赵陀才一脸凝重地道:“事情不太对劲,这份告示来的太突然,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煽动百姓!”
赵莽睁大眼:“布告是假的?”
赵陀指着布告左下角几个印鉴:“这里有县廨官印,还有巡检司寨印,应该不假。
据我所知,朝廷的确有意要重开应奉局、造作局,却并未正式下令。
这些加税传言此前传扬过一阵子,高县尉派胥吏赶到各乡,召集各地保正、保长,辟谣解释过,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突然发布告示要加税、征调劳役,总觉得有古怪!”
赵莽急忙道:“爹你明知这里面有问题,为何还要带大伙去鹅头山?”
赵陀苦笑道:“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不答应,他们自己也会去,真要在县里闹起来,围攻县廨,那可是造反逆罪!
有我带头,多少还能弹压一二,先到鹅头山帮着清理钱氏庄子,打听清楚事情原由再说。”
赵陀一只手掌摁住赵莽肩膀:“大郎,你去县城找高县尉问明白,这份布告到底是不是县里的意思!”
赵莽应了声,卷起布告揣怀里。
敞院一角堆满草垛,赵陀扒开其中一垛,取出藏在里面的包袱。
犹豫了会,赵陀解开包袱,露出两口油纸缠裹的长刀。
擦净油渍,刀身光寒闪闪,刃口弧曲,刀头较宽,厚脊薄刃,柄端握把呈虎口状。
“好刀啊!”赵莽眼睛一亮,忍不住惊叹。
和这两口宝刀一比,那些土兵腰间挎着的只能算砍柴刀。
赵陀拿起其中一口刀,轻轻摩挲刀身,思绪仿佛刹那间拉回到二十年前,在贺兰原纵马驰骋的峥嵘岁月。
轻轻叹息一声,赵陀横托长刀递给赵莽,神情无比郑重:“从今起,它便是你的!”
老爹如此严肃,赵莽也不由得板直身子,双手接刀。
握住刀柄,入手第一反应,这刀好沉!
“此手刀,乃是西夏嘉宁军司下辖冶铁务,召集回鹘、吐蕃、党项三族刀匠,用黑汗国乌金钢以折锻法打造,历时一年也只造出六口,原本作为贡品,进献给当时刚刚亲政掌权的西夏皇帝李乾顺......
时任鄜延路都总管种师道与西夏军交战时,意外将其缴获,为这六口刀取名‘破夏’!
另一口则是我大宋军器监仿制,也算好刀,只是比起真正的破夏宝刀,终究还是差了些......”
赵陀顿了顿,收起回忆,语重心长地道:“这些年你癔病缠身,爹也不敢多作他想,只愿你平安无事,安稳渡过一生。
如今老天开眼,让我儿恢复心智,爹就把这口宝刀赠予你,希望你用它,做一些真正利国利民之事!”
赵莽眨巴眼,偷瞄一眼赵陀左耳下方,几个指甲盖大小的乌青刺字,仿佛明白些什么。
“爹是想我从军入伍,往后在军中打拼?”
赵陀笑了笑,“你已成人,该如何抉择,自己做主!无论作何选择,爹都永远支持你!”
赵莽捧着破夏刀,眼里升起一层水雾,咧嘴一笑用力点头。
赵陀折身从屋中找来两套皮革刀鞘,灰扑扑陈旧不起眼,用来遮掩宝刀锋芒最好不过。
“如今县里不太平,带上兵刃也好防身。爹走了,路上你自己当心。”
赵陀挎上刀,戴上皮笠,准备出门。
赵莽突然出声道:“爹,我想听你说说那些年在军中的事!”
赵陀脚步一顿,黢黑脸庞露出笑容,略一点头,推开院门跨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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