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距他仅有几丈的本尘,便是三十几丈外的方霖与净因也惊异不已,李龟年吹奏的箫音并不用力,箫音平淡微弱,近听不乍耳,而远在三十几丈外也听的清清楚楚,如同距离与空气不会削弱音力一般。这箫音混合内力,丝丝缕缕,扰人心弦,猝不及防间,便会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方霖与净因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惊骇不言而喻,这分明是大琴殿功法。
又是一个大琴殿高手么,这个门派怎生这般神秘可怕,大琴殿有三位身负《九章经》一品修为的高手,这李龟年内力浑厚便在本尘之上,莫非他也有殿主级别的修为?
一首激昂,放浪,狂傲不羁的古箫音弥漫在洛水北岸,浩浩荡荡,席卷天际,李龟年半闭着眼,面色平淡,吹奏琴曲,似乎凌绝山崖,不见外物,李龟年便是天地的中心。
杨玉环将两片李龟年赠给她的两片玉牌贴在耳朵上,抵挡住了大量箫音,但李龟年何等修为,箫音洞穿万物,即便是减弱的音力,也教杨玉环这样的普通人痛苦万分,杨国忠则更夸张,早已备好一只玉帽,晶莹剔透,扣在脑门上,催动全身内力,拉住杨玉环便拔腿狂奔,向西退去,若是杨玉环被自己人误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箫音本是四处弥散,洞穿虚空之物,但李龟年修为高深,控制巧妙,似乎有意无意的减弱了对身后的影响,不然杨玉环怕是早便堕入幻境之中,七窍流血而亡了。
“《广陵散》。”方霖失声喃喃,而后突然发现,自己竟能发声了,原是人体咽喉处经脉薄弱,咽喉又兼及气管,本尘怕使她窒息,在她咽喉上封存的内力并不多,方霖先前自残任脉,渡出一缕镇星相力与太白相力,用作敏锐听觉所用,冥冥之中,倒是冲散了许多梗在咽喉的封印。
“净因师兄,那人是李龟年,那女子是杨贵妃…”方霖憋了半日,总算能说话了,躺在草地上低声细语,将所探听到的一股脑告诉净因,不吐不快。净因闻言不住点头,虽有惊骇,却还算冷静。
二人修为比之数月之前大增不少,又离得李龟年甚远,虽然《广陵散》箫音如临在耳,但还不至于陷入幻境。不过近在咫尺的本尘就是咬牙支撑,耳膜欲裂了,本尘饱经风霜,年岁颇大,内心警觉,强自清明灵台,没有陷入幻境,不过李龟年修为比他高,音律造诣冠绝天下,一首包涵浑厚内力的曲子听的本尘头晕目眩,肺腑欲裂。
他若逃,李龟年必会追他,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必死无疑,本就修为不如他,此刻只有临死反扑而已。不可坐以待毙,本尘抓着拍碎石桌获得的石刀,向自己大腿下五寸狠狠一扎,锥刺股,剧痛传来,总算是清醒了三分,而后轻功踏出,迅速接近李龟年,与他肉身相搏。
李龟年不急不慢,一只手吹箫,一只手抵挡本尘进攻,缘由《广陵散》加持之下,本尘战力大减,与他斗个几十回合,李龟年以守为攻,相当谨慎,虽不了解本尘功法,不与他接招便是,仅用一手便将本尘招式尽数挡下,一招残锢手都未命中,非但不得伤到李龟年,却被李龟年击中一指一掌,形势越发危急。
“李龟年的《广陵散》,造诣之深,生平仅见,邈邈中似有聂政刺韩,刀光剑影之感,黯黯间又有嵇康抚琴,逍遥处世之景,使人闻之,便有避世退隐之意,无心与他恋战。”方霖远在三十几丈外,瞪大眼睛,摇头感叹,此前所闻,那琴立生与琴武阳的《广陵散》,不过孩童吹唱,小儿呓语也,与李龟年的世外之音根本没有可比性。
本尘便是如此,他与李龟年短兵相接,感触最深,虽然强忍着,没有堕入幻境,但那李龟年却令他望而生畏,他的身影忽而如聂政持剑,令自己亡魂大冒,忽而如嵇康持琴,今自己丧失战意,这种武学也太过可怕了,杀人不过点头地,这音律内力却要人丧尽心神,那个门派的祖师究竟是何等神仙,竟能作出如此攻心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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