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王的计策,缘道惜自然还不知,也不知周亦染在暗中护着他,此刻碧天王自城外飘然而至,一身黑色绒衣,胸口绣了一只小些的青龙,龙首仅在肩胛处,碧天王落在关帝庙的楼顶上,单足立在檐上,右脚勾在左脚后面,双手背负,昂然挺胸,长发随风舞动,睥睨下方众人。
“缘仙子,多日不见,你定是被这无耻之徒烦扰透了,本王把他捉回门派去,清理门户,也替你讨个清净。”
“那便…还望碧天王手下留情,毕竟自家长老。”缘道惜思忖片刻,抬手笑道。
“我可没当他人自家人,有这等长老,岂不是让我万贺门颜面尽失?”碧天王亦笑道。
“臭虫,站在关老爷头上,也不怕风大闪了腰,栽死你。”饶是周亦染知晓这人向来如此,也被他说出了三分薄怒。
碧天王低头一看,自己随处一落,竟真是关帝庙,面色有些不自然,从关帝庙屋檐上落下,与周亦染讥讽道:“我若被风闪死,也好过你嘴贱被人埋在土里憋死,哈哈哈哈。”
周亦染一愣,他怎知我被缘道修埋在土里?莫非他看到了?可恶,身为同门,这臭虫竟然对本王见死不救。
“臭虫整日鬼鬼祟祟,莫不是对惜儿…”
周亦染说道这一句,那碧天王顿时失了笑意,面色阴沉,怕周亦染气急乱语,将自己的计谋捅出去,让缘道惜心生怀疑,故而对周亦染大喝:“胡说道!你这无耻之徒才是鬼鬼祟祟,意图对缘仙子不轨。”
“老夫许多年未来过扬州了,三里烟花,还是这般热闹吗?”
碧天王刚至,又有一人从扬州城北的方向走来,来者约莫天命之年,鬓角白发稀疏,说话声音却十分沉稳有力,有共鸣之音,似乎多年修炼内力,身处高位,养尊处优,老者面上皱纹不多,四方脸,却有一道宽粗的拱鼻,嘴唇很薄,单单看这张脸,似乎是一位威严肃穆,身居高位的士族权贵,然而老者却有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与他对视,如同被秃鹫锁定,背脊生寒。
奇异的是,这老者头戴一顶青灰色四四方方的漆纱笼冠,一支长簪贯穿笼冠,束着老者发鬟,笼冠中央额头之上缀一颗拇指大小的白玉。老者身着一件玄黑色大袖宽衫,似乎是上好的布料,纹有龙凤呈祥图案与勾玉图纹,一双玉华飞头履露在长衫外面。这分明是魏晋时期的服饰,颇为南朝文人风范,在今日大唐,却显得尤为突出,引人注目。
那琴武阳见到了这个魏晋服饰的老者,竟向他单膝跪拜,拱手抱拳,恭恭敬敬地道:“家主。”
琴武阳这一拜,这一敬令在场之人颇感意外,方霖尤为震惊,手中握紧千墨星剑,死死盯着他,琴武阳唤他家主,莫非此人正是河北琴氏掌权人,那神秘的大琴殿伯埙?
自魏明帝曹叡时期,大琴殿与昆仑仙宫就有纠葛,而后二代宫主长孙仪斩大琴殿伯埙,两派恩怨自此不可化解。到了这一代,自己又误打误撞把他们嫡系一人斩了,此人极有可能是为我而来,只是方霖没有想到大琴殿这么过分,派琴惮一直追杀自己也便罢了,连伯埙也亲自出动。
“这又是哪里来的狂妄之徒,摆着谱子,装模作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阔绰。”周亦染上下打量着这个装束威仪之人,挑眉自语道。
“我看却是一位颇有休养的高士。”碧天王抚须眯了一眼琴霁,又回过头来,“说别人狂妄,我看当今世上就属你这傻鸟最为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哈,臭虫,待会儿本王将你一身毛烧了,看你还能否折腾。”周亦染斥道。
这二人复又拌起嘴来,浑然不将在场其他人放在眼里,琴霁眸中喷涌着寒气,冷冷看了那赤凤白袍人一眼,没说什么,倒是同门的琴惮忍耐不住,开口骂道:“无知小儿,可知我家主三招之内,便可取你性命。”倒是周亦染今日得了缘道惜甜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上来,转头瞥了琴惮一眼,轻蔑冷笑:
“手下败将,等会儿出手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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