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因沉吟半晌,似是望着披撒在地上的银白月光入定了一般,而后突然笑了:“施主言重了,实际上,这‘法王子’的名号,与我而言,即如同佛陀在菩提树下递给我的一颗菩提果,带领小僧皈依佛门,也如同一道枷锁…困了小僧十几年…”
而后净因又如同幡然醒悟一般,将额头沉到拇指以下,双手合十,对着月光拜道:“罪过罪过,弟子六根不净,文殊菩萨在上,还望饶恕弟子之罪。”
净因声音虔诚,而后又对方霖微笑道:“小僧怎会是文殊菩萨的转世,文殊菩萨五千四百岁时入灭,已在西方极乐世界讲经说法,普渡世人,姑娘若是好奇,可将小僧看做是文殊菩萨在大千世界的一个化身,当然,文殊菩萨化身千千万,凡俗之人,只要潜心向佛,皈依文殊菩萨,用他的智慧去教育世人,皆可以是文殊菩萨化身。”
净因恢复了一往的从容,方霖看着这个年轻人,虽年岁不大,尚是弱冠,却有一种淡然超脱的气质,眉眼间净是泰然自若,仿若真的文殊菩萨化身一般。这吐蕃佛宗修身养性,真是可怕,不禁暗自比较,不知我昆仑仙宫的弟子与他们相比又如何。
净因没有与方霖解释自己为何被人以文殊菩萨的尊号冠名,却是向她讲起了佛法,这是在度化么?可能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大乘佛教深传上千年的教义传唱在人心中是何等振聋发聩。
方霖静若处子,淡淡的月华撒在一袭白衣上,衬出一个柔弱的影子,净因左指捏着右指,心中如有蚂蚁爬过一般。自总角之年皈依佛门以来,修行十数年,一向与青灯古佛为伴,日子只有一丝枯燥,心中只有佛陀与一众菩萨,自离开吐蕃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与一个俗世女子独处这么长时间,还是这般年轻神秘,武功高强的女子…
净因没有问方霖的身份,却是说道:“月挂枝头,时间不早了,姑娘不若早早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思索如何应对那青城派的李钟。”
方霖微笑着,“多谢师兄解惑,大乘佛法果然济世利人。”二人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方霖,净因,少宗主三人坐在马车上,随那李钟的商队一同前往泸州,七剑五宗之中,青城派最会敛财,与黔中道,山南西道的门派皆有生意往来,李钟亲自驾车,载着三人,跟在商队的最后,不紧不慢,悠哉悠哉,一路上与少宗主谈笑风生,吟诗作对,倒是把少宗主急得窝火,却也无可奈何。
“我说少宗主啊,你是知晓我的,我李钟平日里除去修道练剑,便是爱好诗赋了,也是我青城派文化底蕴所在,咱们大唐的诸多文人骚客中,我李钟最是中意陈子昂,陈拾遗的那首《登幽州台赋》,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读起来多么气势磅礴。”
“可惜啊,李某未曾去过幽州观瞻,不知少宗主可青睐哪位诗人?”
李钟在此卖弄,少宗主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他自幼没读过什么书,如何能与青城派的关门弟子比拼才华,越是思索,越是觉得这李钟是有意羞辱他。
方霖捻起马车帘子一角看了李钟一眼,放下手,隔着帘子说道。
“乐府诗赋虽气势磅礴,然而论及精妙程度,还是魏晋风骨更甚一筹,曹子建当是五言诗的鼻祖。”
李钟顿觉有趣,耸耸肩笑道,“天下才有一石,而曹子建独占八斗,的确如此,但我乐府诗集抒怀感伤,悲天悯人却是青出于蓝,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闻之何其伤感。”
方霖说曹子建是五言诗鼻祖,李钟隧以王勃的五言诗对她,方霖轻笑一声,“人生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此等大家岂是我等可以打量。”隧不再言语。
少宗主皱眉,方霖为自己解围,却会不会受那李钟的注意,让他知晓了方霖身份,就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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