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意 (2-1)

照夜明倒在地上，挣扎一番站起身来，李无为并没有趁他狼狈不堪之时斩杀他，只站在一旁等着照夜明起身。

照夜明起身之后，又咳出一口淤血，面色逐渐恢复平静，开口问道：“你为何能躲过那一拳？”

李无为皱了皱眉，伸手抚平自己衣物上的褶皱，答道：“那不是你的拳，你不该那么用的。”

照夜明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回想起多年之前的武馆里，乌元武已经年老，身上又带着早年间积累下的暗伤，但他拳意随着岁月的磨砺早已臻至化境，自己只能硬抗下每一拳，然后在那个年迈的老人气力衰竭之时，找到那个最完美的时机挥出这一拳。

他挥出这一拳之前，那个老人眼中带着夺目的光彩却又转瞬间黯淡。他看着那个老人缓缓倒地，在弥留之际，满眼都是遗憾地对他说道：“你不该那么打的，你要打自己的拳，不是乌家的拳。”

他一直不明白这话的含义，他明明早已将乌家拳法中的拳意吃透了，那份多年搏杀中得来的杀意再加上浩荡宏大的拳意，他确信这就是自己的拳路。

但这句话一直卡在他心头，自那之后，他尝试过各种方法来突破这个瓶颈。但无论怎么尝试，这一拳都是他所能抵达的巅峰，乌家那圆满的拳意和他多年搏杀的技艺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他不再在乎乌元武的那句话，因为他自信没人能躲过这一拳，毕竟就连曾经的南拳圣乌元武都死在了他手上。

直到今天，一个不到双十之数的少年仅仅只是后退半步，便将那份拳意破了个干干净净。

照夜明回过神来，重整架势，他心中知晓今日已是凶多吉少，不过多年搏杀，他更明白不到最后一刻，胜负始终未定。

李无为见他摆出的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起手式，摇了摇头，也摆了个一模一样的架势。

两人同时出手，照夜明想临时变招，以拳化掌，挡下李无为这一拳，再以右拳直击李无为胸腹。可就在他变招之时，却发觉自己已经被周围天地锁住，恍惚间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少年，而是老而弥坚的乌元武。

不过和那时不同的是，自己拳中所包含的拳意被那浩瀚的拳意一点点磨灭。

一招过后，李无为仍在原地，照夜明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在他站稳之后，立刻开口问道：“你是乌家的人？”

“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乌家的拳意？”

“我是天才。”

照夜明被这话噎了一下，但看着神色平淡的李无为，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无为又重新摆好架势，对着照夜明说道：“来吧，你难道想一辈子都用别人的拳意吗？”

照夜明也同样重整架势，借着前冲之势，连着强攻数拳。李无为只将每一招当中的乌家拳意给磨灭，留下那份属于照夜明的杀意。

十招过后，照夜明每一拳挥出都不再带有乌家的拳意，仅仅只剩下磅礴的杀意，而且一招胜过一招的凶险。李无为也从一开始的对拳转为见招拆招。

照夜明闭上眼睛，只靠着心中灵觉和耳功来与李无为交手。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乌家武馆当中，正在与自己交手的并不是李无为，而是正值壮年的乌元武。

他明白了自己多年来自以为完美无缺的那一拳有多可笑，他不需要乌家的拳意。他终于懂了为什么乌元武看见他摆出起手式的时候，面上带着欣慰的神色。在见到自己打出乌家拳真意之后，眼神又再度黯淡下来。

他如同一个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的傻子，直到今天，才被一个少年点醒。

他拳上所带的杀意越来越重，如同实质一般附在他拳罡之上，还未临身，便使人生出如受刀割之感。

直到最后一记直拳打出之时，那个在他脑海当中的乌元武身影轰然破碎，他双手上附着粘稠如血的罡气，杀意附着其上如同燃着火一般，直指李无为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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