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点了点头,武学本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也难怪张悔会说得这么精炼。他以后所遇到的问题,也都需要独自解决。
场间突然陷入了安静,青衣在等张悔继续说,而张悔似乎走神了,半天没有再开口。
终于,按捺不住的青衣干咳了两声,不愧是专业戏子,他用饱含“谦卑”的口吻说道:“还请您不吝赐教。”
张悔的身体一抖,就像打盹时突然被惊醒一般,他不自觉地吸了口不存在的口水,连声应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居然站着睡着了吗?”青衣的语气里满是诧异。
回过神后,张悔的脸皮也重新砌起了城墙:“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是在思索高深的武学。”
青衣低下头,飞快地翻了个白眼,等他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又挂满了“和煦”的笑意:“那您想好了吗,该继续往下讲了。”
张悔不甘示弱地当面翻了个白眼:“还讲什么,已经讲完了啊。”
“喔……啊,”先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紧接着青衣立刻反应了过来,“说好的武学九境呢,这不是才讲到三境吗?”
张悔的双臂环抱在胸前,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我要是能说到九境,早就天下无敌了。”
青衣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不定九境,四五境总行吧。”
“贪多嚼不烂!等你把前三境融会贯通,自然有资格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张悔抬头看着天空,语气悠远又寂寥。
青衣一愣,随即有些恍然大悟:“原来你才练到第三境啊。”
就像被踩到尾巴似的,张悔的音量猛地提高:“胡说八道!”
眼见激将法有效,青衣暗自窃喜着,正等着张悔继续往下说,武学的世界刚刚向他打开了一点缝,他迫切地想一窥远方的胜景。
然而张悔怒斥“胡说八道”之后,便突兀地说起了别的事:“计划有变,七天之后我们就要分开了。”
青衣的神情不变,语气却低落了不少:“发生什么事了?”
“不久之后要召开九英会,这是我登场的好时机。”察觉到青衣的失落,张悔的语调也轻柔了不少。
“这样啊。”青衣淡淡地应道。
离别的感伤提前弥漫,张悔最见不得这种氛围了,于是他抠了抠鼻子,吊儿郎当地说道:“要偷懒也得等我离开之后吧。走,训练去。”
在两人一来一往的追逐奔袭之下,时间悄悄流逝着,青衣每天的进步都让张悔暗自惊叹不已。自己无意间选中的同伴,似乎是个难得的武学苗子。但这也仅仅只是开始,青衣能否在诡谲的江湖里生存下去,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在张悔离开的前一夜,他把家里几乎所有的典籍都赠予了青衣,仅留下一本《暗杀宝典》,比起青衣,身处江湖漩涡中心的张悔显然更需要这本“防身”的典籍。
除此之外,张悔还把落第剑法的精髓详细讲解了一遍,身为打败落魄书生的邪王的弟子,张悔早已听师傅讲过那一役的惊心动魄。
这一晚,两人间第一次对饮,这甚至是青衣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在他被呛得咳嗽不止时,张悔放肆的笑声回荡在月下……
第二天,张悔收拾好行囊,在山上与青衣道别。
“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会是在江湖的哪一个角落。”张悔看向远方,脸上挂着淡淡的惆怅。
青衣对着他挤眉弄眼:“等到再见面,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张悔笑了笑,突然抛出一物:“这件金丝软甲你带着吧,虽然破损了,但用来冒充高人之徒,还是挺唬人的。”
青衣敏捷地探出手掌,一巴掌就把珍贵的软甲拍了回去:“破掉的垃圾我可不收。”
张悔手忙脚乱地接住软甲,一副心疼的模样:“你这败家子,不要拉倒。”
“三天之后你再下山。遇事机灵点,先活着,再想其他的,”离别的时刻近在眼前,张悔唠叨的话也多了起来,“我们江湖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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