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两个命运纠缠在一起的人各自沉沉地睡去了,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不知道会是如何晦暗的景色。但可以肯定的是,第二天等待着青衣的,并不是个美丽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在其师傅的房间里,张悔睁开了眼睛,他照例警戒了四周一会,才放松下来。紧接着,一抹灿烂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角,他快速洗漱好,闪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里,此刻那里正有一只无辜的小羔羊,即将接受张悔无情的叫醒服务。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张悔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睡着的青衣宛如一块木头,直挺挺地卧在床中央,要多拘谨有多拘谨。但他对床铺的“恭敬”,丝毫没有博得原主人的同情心。只见张悔飞起一脚踹在木床上,木床剧烈地晃动着,青衣被惊醒后瞪大了眼睛,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嘴里喊着些含糊其辞的词语。正当他努力聚焦,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声大叫在他的耳边炸响——起床!青衣被震的愣在当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看到张悔抱着双臂,脸上写满了严肃,一时间满腹的怨言都被憋了回去。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早起是习武之人的必修课。”张悔的语气透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青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充其量也就是天刚亮的样子。他刚想反驳,张悔又大手一挥,吩咐他绕着外头的空地开始热身跑步,还美其名曰是打磨他的武功底子。青衣边走边在心里腹诽,这分明是到他这摆前辈的谱子来了。但是有一点青衣还是很清楚的,现在两人已经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张悔的所作所为一定是为他好的,于是他就把满腔的起床气发泄在了与晨跑的斗争当中。
趁着青衣正在扬起一阵一阵尘埃,张悔去了趟山脚的小镇,为麻痹可能存在的探子,每两日一次的采购必不可少。今日的小镇有些热闹,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张悔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三年一度的九英会即将要召开了,就在二十日后的南离宗。想到南离宗,张悔自然地就联想到了之前打过交道的凌晨,也许可以趁着此次大会,摸清他的意图。再说了,在张悔的原定计划里,把青衣送入江湖后,原本他就是要搅乱天下的,不如就以九英会作为起点。
当张悔返回山上时,他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九英会是各大宗门联合举办的比武大会,目的是筛选出九位压盖群雄的少侠。年龄限制在二十岁以下,各宗门以此来衡量门派潜力,分出一个高低胜负。江湖坊间以为这只是宗门之间,闲着无聊就打打架,争一个虚名而已,但张悔知道更多的内情,九英会其实是……
“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张悔的思路,他抬头看去,发现青衣以狗啃泥的姿势趴在了尘埃缭绕的地上。张悔带着满脸嫌弃走了过去,临近了还能听到青衣粗重的喘息声,他忍不住冷嘲热讽道:“怎么搞的,没吃饭吗?”
“可不是。这位爷,真没吃。”恐怖的晨跑似乎把青衣斗嘴的力气都耗尽了,他立马就服软了。这让跃跃欲试想打个嘴仗的张悔又不是个滋味了,他抬了抬手上的食盒,让青衣跟上,故意绕远路走回了厨房,可怜的青衣只能拖着小身板,全程靠嗅着食物的香味坚持到厨房。等到早饭过后,恢复了元气的青衣还来不及蹦跶,就又被张悔拽到了空地上。虽然一路行来,张悔已经或多或少摸清了青衣的身体素质,但武学基础马虎不得,故此张悔还是需要彻头彻尾地检查一遍青衣的身体基础。
于是他让青衣扎了个简单的马步,很快青衣倒了。
接着是握力,很快青衣倒了。
然后是臂力,很快青衣倒了。
……
种种或繁琐或简单的测试,青衣都达到了和谐的统一——不合格。
张悔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知道从零开始培养一个徒弟有多么艰难,因为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他没想到,青衣会是这么高难度的挑战。他简直要怀疑,这个少年长这么大,都是饿着过来的,但凡多吃点饭,身体都不会差成这个样子。想到这一点,张悔看向青衣的眼神又带上了点怜悯,也许在青衣坚强的外表下,也有过不为人知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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