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我是林德（大章） (4-3)

“Feuer er?ffnen!（开火！）”

枪林弹雨穿过林德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他仿佛走在一片历史的幻影中。

史蒂夫·罗杰斯带着咆哮突击队过关斩将，所向披靡，一路杀穿德军基地。

身畔被击毙的德军士兵临死前流露出强烈的愤怒和怨恨，从死者体内飘出的灵魂散作银色的思维弦，自动涌向林德，让他感到些许暖意。

“我这是吞噬了死者的灵魂？有意思，我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林德对灵魂同化的实验只在哈利·波特身上收集过一些数据，吞噬思维弦必然带来记忆的混乱和意识的模糊，可他此刻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更庞大了些。

林德漫步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年的地球，全世界各地每天都有大量人口被战争消灭，死亡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风景。奥斯维辛死难者的头发堆满了仓库，斯大林格勒伏尸百万，中途岛骸骨如山，东亚古国的人民用血肉重铸长城，广岛长崎的大地在末日之火里燃烧……

九千万逝者的灵魂汇集于一身。

林德变得更加强大，他心念一动，就同时出现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每平方公里就有一个林德，每两天就有一个林德，他出现在地球的所有时空里。站在纽约时代广场，他看到古老的霸王龙在晚白垩纪的美洲捕猎，他看到印第安人的神官向学徒传授文字，他看到大萧条时期满街的低俗表演，他看到齐塔瑞人入侵时燃烧的大楼，他看到地球资源耗竭，黄褐色的天穹中满是移民的太空船。

人类这个物种在地球的起源和终末都被林德所见证。

他汲取文明历史七百亿逝者的灵魂。

最后，他站在3223年的地球，黄沙淹没城市，海洋枯竭，世界荒芜如火星。

林德身体一震，他的存在开始向外蔓延，离开地球，弥漫太阳系，他看到天王星上有克里人留下的工作站，月球上有观察者的基地，人类的外星殖民圈。略过凄凉荒芜的星球，他不断涉足银河系的各个角落。所有生命逝去后，灵魂都融入了他的身体。

一千亿、一万亿、一亿亿、一兆亿、一京亿、一垓亿……

从植物昆虫到不朽神明，凡死去的，灵魂都不再归属冥府地狱，而是融入林德。

林德看到一条吞世巨蛇吃下了所有的生命星球，随后卷曲三千光年长的身体，进入漫长的冬眠。

“耶梦加德……这是你的命运。”

岁月无情流逝，恒星耗尽氢元素而次第熄灭，黑洞因霍金辐射逐渐消亡，直到宇宙最后一枚光子都衰竭无踪。

当嘈杂喧嚣的物质、能量都不见踪影，林德还存在。他身畔，最后的诸神陆续显现。

永恒、无限、死亡、湮灭、行星吞噬者，祂们无悲无喜，只是沉默地注视林德。

“你们好啊。”林德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死亡朝他冷哼，但有气无力，生命都已经消逝，祂也即将消亡。

永恒与无限这对兄妹齐声道：“平行宇宙199999，又将重启。”

湮灭询问林德：“你明白生命的真谛了吗？”

“差不多。生命的存在是宇宙用来认识自己的途径。物质世界无法理解自己，因此有了精神，最终，精神会把物质的所有规律都铭记于心，让物质消亡，而精神永存。这残余的精神就是天道，也就是……我。”

天神伊戈曾认为只要消灭所有生命，他就能成为宇宙唯一的意识体，成为永恒。现在看来，他其实没说错。

行星吞噬者问道：“那么你认识自己了吗？”

天道沉默片刻，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他在努力挖掘内心，有一个空荡荡的角落，本应该存放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看向左手手背，门形印记熠熠生辉。

“我是门，亦是门之钥与看门者，吾名……”

天道紧闭嘴唇，神情茫然，他意识到不能脱口而出，这最后的名字必须慎重。

“你们觉得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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