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快,也是迟。
身着青绿锦绣服的陈武站在蒋尘雪面前,他紧闭双眼,江面的急风和急促的刀风在他面前飞驰而过,他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感到心空坦荡荡的,他似乎觉得在浩渺的水际,在波涛汹涌的江面,在星辰点点,明月洗洒的浩渺天际,在两岸山峦起伏的郁郁葱葱的夹流中,有一位身穿红竹丝纱罗衣,头戴缠棕帽的姑娘,举刀飘空而来,而后天地殷红处处,随即天光透喜,天地满是绿肥红瘦。的确一一,是蒋沉雪让他停止了多年的杀戳生涯,他的心让她变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他为能换回他那原本的纯真和善良而死而无憾。
当啷啷一一。
忽地她的刀从他的头顶迅速转弯,向后划弧而去,随后恶狠狠地扎在了西面不远处的夹板上。
随后蒋尘雪泪泉汹涌般地扑向了他,抱紧他,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一边用醋瓶般大小的双拳不停地在他的后背搥打着,一边喃喃地呜咽道:
“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对不起一一对不起一一。”
“哥哥,尘雪心里难受啊!你个死王八蛋,咋那么木纳呢?也不安慰安慰尘雪,一家子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没了,尘雪一一想一一死一一啊!却又不能。要是杀红了眼,死了该多好啊!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疼痛的煎熬啊!哥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明白尘雪吗?”
“尘雪,现在世道不好。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去面对好多不该遇到的事情,杀戮、血腥、黑暗一一,我们有时候不得不去承受。
记得八年前陈家被人灭门时,我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是奶娘把我抱进了地窖才躲过了一劫,我当时比你小,比你现在痛苦的多。做事的也是锦衣卫,也是奉诣办事。我当时立志要杀了弘治帝,所以后来才进了锦衣卫阵营,当我学业有成,想接近弘治帝杀掉他时,他已经见了阎王。
那时候我伤心欲绝,意志消沉,天天喝酒,玩女人。
可过后我仔细一想,人总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中,人活着有好多事要干,譬如珍惜自己身边的亲人,多做善事,在其位替民办事,不在其位做任何事得对得起天地良心。
我这样一想,思想豁然开朗。可今晚你家的事让我再次勾起了心中的伤痛,我当时不敢想象自己会成为像杀害我家人一样的凶手。所以我后来选择了离开。
自古政治就是那样,它不分好坏和错对,只有利益和权力之说。作臣子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当然我向你说这些不是想阻止你去报仇。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应该选择正确的方法去面对痛苦和残酷的现实。尘雪,打起精神,强大自己,这样才能更好地去报仇雪恨。
尘雪,好了一一好了一一,不哭了。”
“大哥,原来你也是忠臣之后。看来我们都是苦命人啊!”
“是啊!尘雪,擦干眼泪,鼓足干劲,消灭沉痛,化悲痛为力量,先强大自己,再去报仇。要不命都没了,怎么去报仇呢?你的脾气太硬,像那样下去会吃大亏的。所以哥哥希望你能改掉自己的倔脾气,认真听人劝。”
“嗯哪!我们这是去哪里呢?”
“去我老家,救我奶娘,希望能赶得上。”
“哥哥,真对不起,是尘雪连累你了。”
“尘雪,你的伤口怎样呢?”
“好多了。”
渐渐地天亮了起来,东面广阔的滔滔水际泛起了鱼肚白。不多大会儿太阳公公努力地冲破云层射出道道光芒,浩渺的水际渐渐变得红光闪忽,金光泛波,白光普照。
楼船顶部彩旗飘飘,在美丽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有一对红绿男女依偎在船头,桅杆顶部挂有白底黑字一一顺达号的帆船顺水顺风飞弛而下,两岸郁郁葱葱的山峦参差起伏着呵护、关照和担心。
老大会儿过后,楼船在水际迅速右转弯,它努力着终于冲破了郁郁葱葱群山的煎熬。楼船在瓜洲渡附近河道陡然变宽,站在船头向东望去一泻汪洋,河畔两岸郁郁葱葱的芦苇荡碧波荡漾。
渐渐地江面多了许多艘帆船。
嗵嗵嗵一一,
嗖嗖嗖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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