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统九年加征矿税,幅度之大相比较永乐年间足足翻了十倍。不仅如此,正统十一年复设直省税课司局,当地各项课税愈发征榷渐繁,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外有蒙古瓦刺部虎视眈眈,内有西南蛮族跟麓川死灰复燃,再开启东南战事恐动摇国本。”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忆宸匍匐跪倒在地,满脸悲痛祈求道:“臣恳请陛下,为了大明江山永固,为了天下万民敬仰。福建平叛只诛首恶,随从者招安,裹挟者赦免!”
就算东南动乱的起因不在于民,而在于官,想要让皇帝跟群臣意识到政策的错误,然后赦免所有人当没事发生,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沈忆宸只能让自己展现出一副为国为民的铁忠臣形象,然后把问罪的范围给缩小到最低,避免牵连到大批无辜矿工与贫苦农民。
明朝向来有着言官直谏的传统,被视为文人风骨的表率,甚至后世还发展到沽名钓誉之辈故意惹怒皇帝,来骗取皇帝的廷杖博得士林称赞。
沈忆宸虽不是科道言官,但他却身为翰林清贵。
这就是为什么,沈忆宸在意识到婉言相劝没有任何意义后,会展现出这么一副直言敢谏之士形象。
他在赌自己站在文人气节的道德制高点,就连皇帝与群臣都不好再出言指责!
果然在沈忆宸悲愤交加、忧国忧民的动容话语后,一时间文华殿内群臣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去突破这道德的制高点。
毕竟放在众人眼中,沈忆宸与福建矿工农民八竿子打不着,可他愿意冒着惹怒皇帝,得罪群臣的风险仗义执言,属实一副舍身为国的忠义之士模样。
并且话说回来,沈忆宸所言不无道理。数次麓川大战打的国库空虚,不断加征赋税。再加上这几年大明各地天灾不断,皇帝经常大手一挥就全免税额。
此消彼长之下,如今西南又再起烽火,北境更是战云密布,连京营骁勇之士都开始做着战前准备。
如果东南之地再进行一场大规模平叛,朝廷军费真能承担的起吗?
“陛下,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沈侍读学士话虽有过激之处,但确为国家大义着想,臣认为可取。”
高穀此时站了出来帮沈忆宸说话。
今日沈忆宸的表现,可谓是再次验证了杨元辅与自己的判断,那便是此子不惧权势大流,始终心怀家国天下。
否则万万不会站出来,为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矿工百姓发声。
就算没有杨元辅的临终所托,沈忆宸一路来的言行举止,也得到了高穀的认同。
入阁拜相这条青云之路,高穀会竭尽自己所能为沈忆宸铺平!
“臣赞同高中堂所言,如今国库空虚不宜再动兵戈,首恶当诛,随从者招安,裹挟者赦免。不仅能让福建免受战火涂炭,还能彰显陛下仁义圣明!”
户部尚书王佐本就不建议征讨,这下有人站出来当了出头鸟,他自然赶紧跟上附议。
要知道他这个户部尚书可是有苦说不出,仁宣两朝安安稳稳的,到了正统朝几乎年年征战不断,一想到军费支出王佐就头皮发麻。
西南、东南为何会叛乱,王佐可谓是心知肚明,还不是加税导致的?
如果调遣大军征讨,那就得继续摊派军费,真就是做到了传说中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种做法,王佐自己都觉得可笑。
“说的轻松,沈侍读学士又如何能保证平叛只诛首恶,随从者愿意招安,裹挟者纷纷散去?”
邝埜同样是位直臣,哪怕正统十四年王振权势到达了巅峰时刻,他依旧敢上疏谏言。
当然,直臣不代表没有私心,除了上一任兵部尚书徐晞胸无大志,屈服于王振淫威。
更上一任的兵部尚书,可是大名鼎鼎的靖远伯王骥!
他凭借着征讨麓川的赫赫战功,开创了大明文臣掌武事封爵的先例,后来者岂能没有效仿之心?
西南瑶民、苗民等土司起义,对于大明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哪年老老实实不闹事,才是稀奇的事情,想要拿他们来立功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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