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希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愚民之事他也经常做,却从未见过这种死心塌地般的信任。可能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自己没有状元及第的功名。
但问题是,一个状元头衔,就有这么大的效果吗?
“百姓愚昧而已,沈忆宸哪来的银钱让他们顿顿白面米饭,更别说什么工钱饷银了。”
马辉国依旧死鸭子嘴硬,沈忆宸就连赈灾济民的银子,都是敲山东布政司的竹杠。
治水的河工银以朝廷的尿性,能保证工程所需就得千恩万谢了,还想吃好的发工钱,做梦吧!
“愚昧?”
一道冷笑声音从洪英嘴中传来。
“阳谷县灾民现在情况如何,哪怕尔等没有到粥棚去亲眼所见,今日也能看到他们气色状态。”
“这等精神相貌,能在其他州府流民身上见到吗?”
洪英可谓是忍了许久,终于出言训斥了。
他刚来到阳谷县的时候,也跟布政司其他官员一样,对于沈忆宸嚣张跋扈的行为举动,很看不顺眼。
但无论如何,洪英在决堤之初都亲临过阳谷县,知道这里是一副怎样的人间地狱惨状。
带着一丝身为亲民官的责任感跟同情,在沈忆宸离开县城前往张秋镇后,洪英独自来到了灾民聚集的河处,想要看看现状如何。
结果这一看,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跟想象,整个河湾处数万灾民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其他地方灾民那种瘦骨嶙峋、污水横流的场面。
除了临时搭建的居所简陋外,灾民们头有遮盖之物,身有御寒之衣。
最让洪英震惊的还是粥棚伙食,放在别的地方粥棚大锅里面,能有一碗稀粥而不是淘米水,就已经称得上良心了。
阳谷县的粥棚任何一个大锅里面熬制的米粥,都能插上筷子而不倒,浓稠的简直跟白米饭无异。并且每隔五天,每人还能分得一块白花花的猪肉,对于赈灾伙食而言简直想都不敢想。
没有这些赈灾济民的基础,今日沈忆宸就不可能得到万民的信任,岂是一个状元头衔就能概括?
洪英的话语,让马辉国跟曹希连忙拱手称是,不再多言。
虽然平日里他们两个,几乎没把这个“傀儡”上司给放在眼中。但基本面子还是要给的,特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不过就在此时,张骥也开口说道:“洪藩台言重了,沈佥宪赈灾济民之功吾等自是不能否定,而发放河工饷银,可不是说说而已,朝廷若不下拨银粮,就得在山东地界搜刮。”
“以如今山东衙门的存银存粮,能支撑得起沈佥宪的宏伟目标吗?”
张骥半事情半偷换概念的说了番话,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曹希跟马辉国两人撑腰。
现在山东布政司里面大半数高官,都已经唯张骥马首是瞻,洪英就老老实实当个纸糊布政使就好,何必为了沈忆宸多事?
听着张骥的话语,洪英本来那股抑制不住的愤怒,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史书上对洪英的评价,是为人端重详雅,在官无赫赫之举,而亦不失为善人长者云。
简单点翻译就是为官没什么功绩,人倒是个好人。除此之外,他还有着骨子里面的软弱。
景泰三年洪英升任右都御史兼浙江巡抚,奉旨去考察地方官员贤能。结果他被地方官你一言我一语,给糊弄的迷迷糊糊,感觉评断不出来,于是向皇帝乞求致仕。
如今山东洪英遭遇的处境,无非就是数年后情景提前上演罢了。
“抚台所言甚是,本官考虑不周了。”
看着洪英退让,本来都有些畏惧的曹希两人,心中鄙夷更甚。
就这种软弱上官,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稍微有点野心的都“弃暗投明”了。
祭河仪式结束后,沈忆宸就下令县衙主簿陈涛,率领着数万灾民转换而来的民工,投入到开槽河道的工程中。
无论想要怎样治水,都得先把溃堤的决口给堵上,否则张秋镇就是半边泽国。
准备返回县衙的张骥等人,看着热火朝天开干的民工,不知为何心中却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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