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啸川听樊飞直言来意,着实吃了一惊,勉强不动声色的道:“樊兄是指‘血手黑煞’郁必谐身亡之事?”
樊飞嗯声道:“不错,郁巡查在魂殇神王麾下职司不低,此次他不幸遇害,必须查明真凶。”
岳啸川心头一凛,沉吟间讷讷的道:“原来樊兄是净宇教的人,先前真是失敬了。”
樊飞察言观色,淡淡一笑道:“不敢当,岳兄其实想说在下是净宇教的爪牙吧?”
岳啸川摇了摇头,缓缓的道:“樊兄多心了,在下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毕竟之前所见的净宇教众莫不飞扬跋扈,却没想到也有似你这般温和有礼、谦谦如玉的君子。”
樊飞莞尔道:“本教如今执掌武林黑白两道,个别教众难免行事出格,还请岳兄明辨是非,切莫以偏概全才好。”
岳啸川心下哂然,面上却丝毫不露的道:“樊兄教训的是,的确是在下一叶障目了。”
樊飞微颔首道:“无妨,不知岳兄师承何门何派,涉足江湖有何目的?”
岳啸川眉峰一轩,淡淡的道:“哦?樊兄是在盘查在下了?”
樊飞打个哈哈道:“岂敢,在下只是好奇,岳兄不想说便算了。”
岳啸川其实早有腹案,闻言轻咳一声道:“罢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樊兄既然已经直言身份,在下也不好讳莫如深。咳——家师来自天竺,法号达毗荼罗,不知樊兄是否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号?”
樊飞闻言一怔,顿了顿方讪讪的道:“恕在下孤陋寡闻,的确不曾听过这位外邦高僧的名号。”
岳啸川心下了然,好笑之余悠悠的道:“家师一向在天竺修行,从未履足中土,樊兄没听过也属正常。”
樊飞点点头道:“那便难怪了,倘若在下方才说一声久仰,反倒要被岳兄当作虚伪之徒了吧?”
岳啸川展颜一笑,抱拳为礼道:“樊兄待人以诚,的确有君子之风。”
樊飞同样笑道:“岳兄谬赞了,所以你此次返回中土,是打算凭借手中之刀施展一番抱负吗?”
岳啸川一扬眉道:“好男儿理应建功立业,这一点在下倒无须讳言。”
樊飞双目凝注,紧跟着道:“但听岳兄对本教的评价,似乎颇不以为然?”
岳啸川略一迟疑,终是摇摇头道:“正如樊兄方才所说,评价贵教不能以偏概全,所以在下的态度决定于贵教未来的作为。”
樊飞面露微笑,由衷的道:“岳兄果然也是至诚君子,若是你当着在下的面称赞本教,反而显得违心了。”
岳啸川心忖这可不敢当了,但表面上还是一派坦然的道:“君子待人以诚,分所当作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暗地里却不知转过了多少心机。这样闲谈数刻,雨势终于渐渐小了下来,樊飞看看天色,站起身来拱手为礼道:“此次与岳兄相谈甚欢,但在下还有职责在身,只能先行别过了。”
岳啸川连忙还礼道:“在下同感荣幸,樊兄若有余暇,便请来鲤鲲客栈,到时候咱们再畅叙一番。”
樊飞哈哈笑道:“这个自然,日后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相互寒暄之中,岳啸川将樊飞送出伞盖亭,眼见他撑着油纸伞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又待了一阵,并无觉察任何异样,岳啸川便按着先前的记忆,将那幅图案刻在了亭中显眼之处。
所幸荒御武寨的机密暗语设计十分精巧,刻在痕迹斑驳的石柱之上并不如何突兀,若非知晓内情之人绝难生出联想。岳啸川心下暗赞,索性也不停留,径自动身返回曲沃城中。
本来打算直接回客栈告知范尊扬事情进展,但想到樊飞之前提到要调查杀死郁必谐的真凶,岳啸川却又不免有些悬心。
毕竟樊飞虽然不曾显山露水,但似乎并非易与之辈,倘若被他觑破内情便糟糕了。可若对此事显得太过关心,却又难脱欲盖弥彰之嫌,反而更容易惹火烧身。
岳啸川几番思忖,终于还是决定坦然应对,倘若路过青石牌坊时遇上樊飞,随口探问几句也属寻常,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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