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尊扬这些时日悲情郁结于心,陡然释放之后反而撑持不住,正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岳啸川见他高烧不退,便衣不解带悉心照护,直至次日晌午都未曾合眼。
不过梦境试炼之外的岳啸川毕竟没有“天佛涅盘大法”护体,不眠不休总是不成,于是下楼叫了中饭。
少顷小二端来饮食,看到榻上昏睡的范尊扬,不由得便是一怔,开口讷讷的道:“客官这是……”
岳啸川咳声道:“小二哥切勿多心,舍侄昨日前来探望,不料却突发急病,我便留他在此照料。”
其实他昨夜都是高来高去,并未被任何人觉察,果然小二狐疑的道:“是吗?那小人怎么全没印象?”
岳啸川早有腹案,摸出一块碎银塞在他手里道:“小二哥贵人事忙,或许是一时疏忽了吧。”
小二立刻眉花眼笑,连连点头道:“是小人糊涂了,客官的侄儿看起来病得不轻,要不要小人请个郎中?”
岳啸川欣然道:“那便劳烦小二哥安排了,倘若舍侄能够顺利康复,我必定还有一份谢礼。”
小二自然满口应承,而且还生怕这美差旁落,放下饮食便急慌慌的出门去了。
岳啸川摇头苦笑,来至榻前掰开范尊扬的口唇喂了些粥汤,之后自己才开始用饭。
孰料还没动几筷子,便听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岳啸川心忖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郎中来得倒快,便即起身开门相迎。
房门打开之刻,岳啸川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儒服纶巾的年轻人含笑而立。
姿态优雅闲逸,容颜秀美无伦,一双桃花眼自然含情,齿白唇红别见跌宕风流,身量不高却胜在挺拔,正似临风玉树一般。
诧异只是一瞬,岳啸川立刻断定来人并非郎中,于是不动声色的道:“阁下面生得很,不知要找何人?”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惭愧,在下冒昧前来,正是欲寻兄台。”
岳啸川心头一凛,更生警惕之意,那年轻人察颜观色,拱手为礼道:“兄台不必紧张,方才在楼下见兄台气宇轩昂、仪表不俗,在下心生仰慕,这才想与兄台结交一番。”
岳啸川不敢大意,抱拳还礼道:“阁下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名粗鄙武夫,有何值得结交?”
那年轻人虽然碰了钉子,却也并未着恼,仍是含笑道:“在下并无丝毫恶意,兄台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岳啸川一时语塞,蓦地又灵机一动道:“并非在下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舍侄重病在身,为免阁下遭受池鱼之殃,眼下的确不宜接待。不如等舍侄康复,在下再登门拜访,到时还望阁下能不记前嫌。”
本来以为这理由足够充分,又不至于伤了对方的颜面,孰料那年轻人听罢却是拊掌笑道:“那可巧了,在下乃是岐黄世家,自幼对医道颇有涉猎,兄台若是能信得过,便容在下为令侄稍作诊治如何?”
岳啸川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僵在那里浑不知该如何相应。
那年轻人见他不答,忽然间神情一黯,蹙眉幽幽的道:“兄台如此疏远,可是因为在下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使得兄台厌恶已极?”
岳啸川扪心自问,非但对他并无厌恶,反而隐约还有几分好感。
只不过昨夜才厮杀一场,净宇教惨亏之下必定要展开调查,所以任何陌生人都不得不防。
这年轻人看似并无恶意,自己却能否信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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