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星淡淡一笑道:“姑娘莫要惊慌,在下只是忽然觉得咱们这‘分离’的仪式有些太过简单,恐怕很难让姑娘铭刻在心,所以不妨再加些助兴的节目如何?”
孙楚楚本能的感觉出他目光里灼灼的涵义,俏脸先禁不住一片烫热,但转瞬间却又变作煞白,满心惶惧间只听沈寒星悠悠的道:“其实这梨嘛,毕竟还是削了皮才更诱人,姑娘你说是不是呢,哈……”
摇曳的灯火倏地熄灭,房中只来得及传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便复归于沉寂。天色黑如锅底,星月尽皆无光,当真是好一场漫漫长夜。
暮光初临时分,岭南边陲秘境,目光所及之处,俱是怪石嶙峋。或高或低,或平或耸,或三两聚合以为尖塔,或五七一排结成屏障。
循势蜿蜒,千回百转,生生不息,自成一体,着实令人目不暇接。恍惚间神思一清,却又好似满目空灵,方才所见竟只如黄粱一梦。
暗自轻舒了一口气,君姑娘径将清亮的眸子转向樊飞,隐带讥诮的道:“你我马不停蹄,便是为了赶来此处,欣赏这片人间奇景?”
樊飞微微一笑,却是未加分辩。君姑娘倒有些沉不住气,终是轻哼一声道:“你行事一贯周密,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我猜这里于你而言必定是有什么地利之便,可是如此?”
樊飞面现莞尔,却是不答反问道:“君姑娘果然兰心蕙质,那你不妨再来猜上一猜,此地于在下到底有何益处?”君姑娘一时语塞,蹙眉沉吟着道:
“本姑娘虽然对阴阳术数所学不精,可自忖还有几分浅薄见识,此地怪石外形堪称殊异,但位置排布既不合卦生克,也不遵洪范五行,看来绝非奇门阵法的模样,你究竟能如何利用?”
樊飞微一颔首,缓缓吟道:“‘功盖三分国,名成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昔日诸葛武侯险以一座石阵困杀陆伯言,委实令人悠然神往,只可惜在下无此大才,所以又怎敢东施效颦?”
君姑娘更觉诧异,怔了片刻方讷讷的道:“那你到底是有何良策?昨天我跟那玄衣怪人交手,他内力之强实在非同小可,你可别打错了主意,指望这些乱石能挡得了他的锋锐。”
樊飞轻咳一声道:“能可智取,便无须力敌,在下尚有几分自知之明,断不会与那玄衣怪人针锋相对。”
君姑娘秀眉一蹙,略显不豫的道:“智取也好,力敌也罢,总归不能失了侠义道的气概……那玄衣怪人虽然蛮横猛恶,但毕竟也算得上磊落大度,你今日制服他便好,可莫要赶尽杀绝。”
樊飞听罢却是面现苦笑,顿了顿方轻叹道:“君姑娘宅心仁厚,在下亦衷心钦佩,只不过今日之战凶险难料,在下实无把握能轻易制服那玄衣怪人,所以……只好提前请君姑娘谅解了。”
君姑娘登时一滞,银牙紧咬间冷哼一声道:“罢了!反正是你跟人家决斗,我又有什么资格多嘴多舌,不管你二人今日谁要完纳劫数,我都尽心安排后事便了!”
樊飞见状暗自哑然,只能躬身施礼道:“如此在下便代那玄衣怪人谢过君姑娘了,想必君姑娘也不愿亲眼见到那等搏命厮杀的场面,所以容在下先行一步,请。”
他说罢便独自举步向石林深处走去,君姑娘给他拿话僵住,倒真不好再随后跟上。不一刻樊飞的背影已隐没在乱石之间,君姑娘终是忍不住狠狠一顿足,神色中也不知有几分懊恼、几分幽怨。
正自满心纠结之际,身后却忽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君姑娘登时一凛,侧身定睛望去,果然是意料中之人正缓步行来——依旧是那身十分扎眼的装束,只不过手中已不再是荆条,而换成了一根细窄石棱。
君姑娘莫名生出几分紧张,全神戒备间正待开口招呼,不料玄衣怪人看似意态闲适,脚下却迅疾如风,眨眼间便已越过了她身旁,衣袂飘飞间分明生动诠释了四个大字——“目中无人”。
君姑娘不由得气往上撞,当即扬声叱喝道:“兀那汉子,给本姑娘站下了!”玄衣怪人倒真是听话,身形略一迟滞,回头淡淡的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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