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只是一瞬,脸色却转冷凝——日间方才杀鸡儆猴,晚上便有贼徒胆敢顶风作案,这岂非“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能的紧了紧背后的琢玉魔刀,岳啸川疾步来至绣楼之前,方待径直推门而入,转念间却只是食指轻叩,接着沉声道:“内中可是主人,在下有事拜访。”
门内传来一声轻咦,随即便听一人满含欣喜的道:“来的是岳兄吗?哈……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说话间门扉顿启,但见一人笑脸相迎,敢情正是今日新结识的那位尹啸风。岳啸川暗暗点头,当下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尹先生,不知尹先生夤夜来此何为?”
尹啸风尴尬一笑道:“岳兄莫要误会,在下可不是梁上君子,只不过因为囊中羞涩,所以只能暂时鸠占鹊巢了。”
岳啸川正自哑然,尹啸风已殷勤的将他让进屋内,同时试探着道:“岳兄你呢?莫非是只顾着行侠仗义,没留神错过了宿头,这才也来到岳氏祖宅栖身?”
岳啸川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大致如此吧,想那岳氏一门忠烈,应当不会怪罪你我僭越之过。”尹啸风讪笑着道:“不错不错,总之是咱们有缘,不如在下这便去沽几角酒来,请岳兄你喝一杯?”
岳啸川摆摆手道:“不必了,尹先生既然囊中羞涩,在下怎好再让你破费。”尹啸风脸上一红,正待出言解释,岳啸川却已截口道:“对了,怎么只有尹先生一人,令妹呢?”
尹啸风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小妹今天玩得太疯,刚吃过晚饭便哈欠连天,早早上楼休息去了,唉……毕竟还是小孩子呀。”岳啸川嗯了一声,觑目间淡淡的道:
“尹先生挑灯夜读,不知是哪家经典?”尹啸风先是一愣,接着讪讪的道:“岳兄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个假道士,混口饭吃而已,哪会有什么心思读书呢?”
说话间径自袖中取出一部绢册,递给岳啸川道:“岳兄你看,这多半便是岳家的族谱了吧?原来这岳家还是大宋忠武鄂王的后人,那可真是满门忠烈啊。”
岳啸川接过那绢册,默默来至桌边坐下,低头翻阅片刻方轻叹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岳家能兴盛这许多年,也算得上祖宗庇佑、福泽绵长了。”
尹啸风在他对面坐下,点头附和着道:“说得也是,其实岳家这支自上三代开始便人丁单薄,官也越做越小。到了这位岳讳子骞老先生,犯事牵连被削职为民也就罢了,膝下居然连半个男丁都没有。”
“所幸他那位独生女儿人才出众,招赘到这位岳讳世泽先生作乘龙快婿。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原来这‘世泽’二字竟应了谶语,当真是劫数使然、令人徒呼奈何啊。”
他这厢兀自长吁短叹,岳啸川却不禁皱眉道:“尹先生深夜秉烛,便是为了看这族谱吗?”尹啸风连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单看这族谱毕竟有些无聊,可若结合这些天听来的掌故,那便有趣多了。”
“比如岳兄你看这族谱上最后一位岳讳霄霆老兄,这位老兄可了不得,七岁考到秀才功名,十二岁便中了这洛阳府的解元公,方圆百里皆称之为神童啊。”
他这厢正满腔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料岳啸川却只是冷冷一哂道:“神童又如何,一旦斧钺加身便唯有引颈就戮,既不能保护自己又不能保护他人,分明就是废材。”尹啸风呆了一呆,不禁苦笑着道:
“是啊……好比在下年已弱冠,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明明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却还想跟岳兄你这样的大侠一样打抱不平。结果不仅不能成事,反而还连累小妹受苦,在下……可当真是废材啊。”
岳啸川不意会引出他这番话来,当即一正色道:“尹先生切莫误会,在下绝没有影射先生的意思,方才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尹啸风倒是乐观得很,立刻一扫先前那怨妇姿态,转而热情洋溢的道:
“在下就知道岳兄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咳……岳兄你看,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啸字,这是不是难得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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