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二月,春寒料峭时。天津港。
朱由栋带着兵部、工部、司礼监、御马监、东厂、锦衣卫诸多部门的一众官员,以及方山的许多师生,大明军方的诸多经年老将齐聚在这里。当然是来观看大明的两艘铁甲舰的试航。
不过,在这热烈而满怀期待的气氛里,也有一点那么异类的存在。
“皇上,行不行给臣一个准话啊。臣有了消息,才好回去办事啊。”
一众绯红色高阶官服的身影中,一个身着青色中级官员服饰的男子显得特别的岔眼,此刻的他,虽然难掩倦色,但是双眼仍然非常明亮。双手更是胆大无比的拉扯着朱由栋的袖口:“皇上,臣要求也不多,十万,第一批就十万。这可算是循序渐进,稳得一比了吧?”
“我TM~!”能够对着朱由栋说出如此有穿越者风格语言的官员,毫无疑问,只能是方山系出身,现任新加坡州知州的李嘉了。
这家伙十二月初从新加坡出发,一月中旬抵达北京。然后就听说朝廷准备今年组织三十万人口迁徙。大喜之下再去一问,结果是十二万分给海运和工程队,剩下的十八万中南五州与台湾府平分。大失所望之下,他赶紧靠着师生关系求见了朱由栋,一开口就是:皇上,这十八万人我们新加坡全包了。
然后他就被朱由栋顺手抄起桌案上的奏折打了个满头包。
你那新加坡州现在连着军人、军属才两万人。你有什么本事吃下十八万?那么多人一起涌入,你安置得过来?
结果这个家伙恬不知耻的不断纠缠,每被打一次就主动降一万,从北京一直纠缠到天津。嗯,他也不是每次光减一万,而是每次都能提交非常细致的安置计划书:您给我多少人,我把他们如何安置,计划会出现什么情况,然后针对这些情况如何处理或者做好预案——要是没有这些安置计划书,朱由栋哪里还能容忍这家伙如此作死?
看着李嘉在朱由栋面前各种做作,远处老老实实按照官衔站在边上的孙传庭内心一阵发紧:这个李嘉是他的同年,当年华北大蝗灾,作为新科进士,他们下去监督赈灾粮款发放时,还有过一起被追杀的经历,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但此刻双方是竞争关系,什么生死之交都得放一边:要是新加坡州捞了十万汉民,他这个台湾知府却只带回了几千人,他怎么跟自己的同僚交待?
“那个,雨农贤弟,愚兄不是方山出身,在皇上面前不够亲密。你是不是......”
“啥?”此刻站在孙传庭旁边的,也出身于方山学校,现职为锦衣卫台湾府百户的陈孝天差点跳了起来:“太守,您不会让我像李嘉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一般,去皇上身边各种跪舔吧?这个,大家虽然都是方山学生,但是每个人性格有异,那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孙传庭,陈孝天想了想道:“太守,其实您不必担心。不管从地理位置、发展程度还是现有汉民数量,我台湾都远胜新加坡。新加坡若是能安置十万汉民,那我台湾安置二十万都不在话下。您知道的,朝廷其实有数百万汉民需要安置,只不过是皇上想求稳,第一年先计划迁徙十八万出海而已。我觉得吧,由着那姓李的傻瓜去闹,他只要能闹出十万来,那我们自然就有二十万。”
“啊?哈哈哈,雨农言之有理,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因为今天来这里的,大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高官,所以孙传庭、陈孝天两人其实是站在队伍的边上的。而在这支队伍的另一端,也有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年轻官员,目光炯炯的盯着拉扯着朱由栋衣袖的李嘉。
这当然是仰光州的知州,洪承畴了。
“哎,我真是昏了头了,回北京抢人,怎么不把州里出身方山的同僚带上至少一个呢?不行,一会得去找人。听说锦衣卫同知许显纯昨晚也到了,不知道这会在哪里。虽说平日里跟他们接触很少,但再怎么说,他的办公地点也是在我仰光啊,无论如何,得让他帮我们仰光州说话!我仰光州可不容易啊,仰光河对面就是葡萄牙人,不,现在是西班牙人的殖民据点沙廉。这海外五州,边防压力最大的就是我仰光州,不多给我们州安置汉民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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