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五蠹,乃是韩非在一篇文章里提及的损害国家利益的五种人:儒生、纵横家、游侠、逃兵、商工之民。在这五种人里,韩非把儒生列为国家内部蛀虫之首!
这种观点当然不正确,或者说不完全正确。但是在金陵日报这样的大报上摘抄了一部分出来,理所当然的引起了绝大多数儒生的强烈反感。
这种情绪,不要说东林诸君子了,便是当初金陵日报的总编张以诚都强烈反对刊登。但在朱由栋的一再要求下,特别是朱由栋向张以诚说明,不刊登五蠹,便不能刺激东林也踏足报业,由此不能更有效掌控舆论后。张以诚才捏着鼻子认了。
说起来,还是黄册库的现场教育比较深刻的缘故,张以诚才勉强配合。因为,这篇文章刊登几个月后,远在木邦和宽甸的孙承宗、熊廷弼也来信表达了不满。赋闲在家的沈鲤和吕坤更是直接来信痛骂,害得朱由栋不得不亲笔写信详细解释了一番,并各种保证:我只是原文摘抄,不代表我支持韩非的论点。退一万步说,我反的也只是腐儒,绝不是诸位老师这样经世致用的大儒。如此折腾一番后,才算是勉强过关了。
连太孙内部阵营都对这篇文章如此反感了,就不用说东林了。由此,东林书院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强行介入报业,进而陷入了这个大泥潭。
现在,东林要用论战来蹭热点,当然是挑《五蠹》为突破口。
对这样的挑衅,朱由栋的反应是:我为啥要接招?
“世泽,这个事情吾交给你来办了。东林对《五蠹》的驳斥,我们不用理会。毕竟当初我们只是原文摘抄,并不持任何立场嘛。前几个月,我们不也原文摘抄了一些纵横家、兵家、阴阳家的文章么?不都是没有持任何立场嘛。如果我们针对东林的这篇文章进行反击,岂不是坐实了我们是支持《五蠹》论点的?”
“是,殿下放心,东林这么粗浅的圈套,别想臣上当。说到这个,东林倒是给了臣一个机会。臣是这样想的,现下臣负责的第十五、十六版要做的是,待东林的制艺讲解刊载了二十来期后,发表数篇文章,分析我朝立国到现在,历任状元时文风格的转变。”
“哈哈哈哈,聪明!如此一来,一开初对东林感恩戴德的平民士子们,怕不是对东林要恨之入骨。”
“这都是殿下教得好,打人的拳头,必须先缩回来再打出去才有力量!”
“正是如此!不过这个事情呢,虽然不经过张先生的手,但你做之前还是要跟张先生通报一声。吾看得出来,张先生最近心境很是糟糕。”
“是,臣知道该如何做。”
跟张世泽交待完了报纸上的反制准备后,朱由栋又找来了田尔耕。
“都搞清楚东林的银子是来自哪里了吧?”
“是,臣的属下已经全部查明。自今年六月开始,各地士绅对东林日报的经费支持便已经近似于无。近期之所以东林更够将他们的报纸扩版,主要还是靠着李三才和华亭徐家的资助。臣得到的消息是,李三才出了七万两,徐家出了三万两。”
“哼,李三才这个漕运总督居然这么有钱?”
“呵呵,殿下,臣得了您的指示,派出专人盯梢此人。方才发现此人极不简单啊。此人在和东林的顾宪成见面的时候,第一次是在李三才住处的前院,那地方除了一道篱笆,整个儿都是对外开放的。两人在那里就着一碟青菜下酒,还请了门房的老头子作陪,宾主相谈甚欢。第二天晚上李三才请顾宪成去他家在凤阳开的一家酒楼,一顿饭就花了二千两银子。”
“哼!这家伙连自己的老师都能出卖,还有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王锡爵是李三才的老师,当年因为京察与东林党的前辈赵南星发生冲突被迫致仕。但万历心里一直都觉得王锡爵是个好首辅,所以在前年(1606)沈一贯、沈鲤致仕后,万历一心想把王锡爵给请回来。
但是此时东林党已经不是雏形,而是实体了。所以两京御史言官们纷纷上书要阻止王锡爵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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