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听到皇帝陛下说起父亲当年的糗事,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说身为人子听别人议论亡父不太好,但这也得分是谁来一轮。
皇帝陛下打趣你爹,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有意见?
“然后你父亲怕我怪罪,亭子建成之日,就巴巴地请咱过来,问咱这亭子好不好看。”
“咱能咋说,肯定是顺着你父亲那个贼偷的话说喽!”
“然后,你父亲等咱夸完,这才跟咱说实话,是偷了咱修宫殿的木料,哈哈哈……”
老朱在笑过之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轻拍打着凉亭的栏杆,回想起以前那些老兄弟还在时的场景,心下大有一种凉亭今犹在,故人杳无踪的凄凉感。
徐辉祖本来陪着笑脸,还想跟皇帝陛下说几句玩笑话呢,看到皇帝陛下脸上的暗然之色,登时不再言语,并且暗中吩咐家人,将堂屋里的名画全撤掉,换上徐达生前所写的条幅之类。
老皇帝难得念一次旧,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徐达都得气的从坟里爬出来掐死他这个逆子。
老朱也不急着进屋,而是一屁股坐到凉亭里,跟徐辉祖开启了闲聊模式。
“徐辉祖,你在中军都督府那边干得还顺遂吧?”
“回陛下的话,微臣仰赖陛下威名,和家父遗留的名声,都督府的事干得还算顺遂……”
“那就好!”
“要牢记你们徐家这份荣华来之不易,身为人子守住父亲的忠义之名才是最重要的!”
徐辉祖闻言赶忙领着家人跪下,叩谢皇帝陛下的教诲。
老朱也只是偶然发一句感慨,见到他们如此谨慎,当即无趣地摆摆手,让他们从地上爬起来。
“你家里就这些人了吗?”
“回陛下,除了微臣家中的女儿,微臣的犬子,以及舍弟、侄子等人全在这儿了。”
老朱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他大老远巴巴地跑过来,不就是为了看徐辉祖的女儿吗,这厮竟然给藏了起来!
“你家也是簪缨世家,咋还跟那些酸腐文官们学?”
“咱又不是外人,没必要把家里的小姐们藏起来吧?”
徐辉祖听皇帝陛下这样说,心里顿时一紧。之前就听闻郭惠妃有意给二妹指婚,要将二妹妙清许给豫王那个小混蛋,现在一看这事八成是跑不掉了……
“回陛下,舍妹和小女去宋国公府上玩了,微臣已经派人去接,估计很快就能赶回来了吧?”
老朱闻言点点头,随即起身从凉亭里走出来,也不用人引路,径直奔着徐家的堂屋走去。
以前徐达活着的时候,他没少来徐达家跟老伙计喝酒,对徐达家比自己家还熟呢。
老朱进入徐达家的堂屋,看到满屋挂着的都是徐达亲笔的条幅,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他对徐辉祖的孝行很满意,但习惯了怼徐达的他,一开口就是毒舌。
“你能有这份孝心确实不错,不过就你爹那笔字,你挂出来是给他扬名呢,还是给他出丑呢?”
郭惠见老朱一开口就把人往死里得罪,赶忙拉着他坐在主位上,然后热情地招呼大家都坐。
徐家的人哪敢坐啊,也只有徐家老太君谢氏,紧挨着郭惠妃挨了半个屁股坐上去。
至于徐府的其他儿媳妇、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她身后。
徐辉祖倒是有坐的资格,但是他还得忙前忙后地张罗呢,就只好央求朱棣进屋陪着。
朱棣也不愿意坐在老朱下手,但架不住大舅哥一个劲地推搡,只能不情不愿地坐过去,聆听父皇的训话。
徐辉祖则趁着这个工夫,找到在门外站岗的二虎低声询问道。
“二虎兄弟,给老哥哥个准话,陛下今天在宫里用没用膳?”
“没!”
“陛下是刚下了早朝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用膳呢。”
“那……陛下有打算在这儿用饭吗?”
“如果陛下用饭,那老哥好赶紧去命人准备啊!”
徐辉祖鼓起极大的勇气问了一句,实在是这话太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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