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派人打听清楚了,这孙子天天都是在酒楼里叫了席面带在路上吃。
虽说赶路、视察很辛苦,但他可没委屈了自己,顿顿大鱼大肉吃得好着呢。
不过老朱听到大孙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小心疼。
毕竟,大孙这一路上的辛劳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虚假。
而且听手下的密报说,大孙视察之时非常细致,不错过每一个作坊,也不错过每一道工序。
每去一个地方,都会认认真真地记录所见所闻,还时不时地跟匠人聊天,询问一些生产生活中的细节。
老朱每想到这里,心里都感觉酸酸的,大孙的这番做派,简直跟他爹那个憨憨一个模样……
朱标年轻的时候出去历练,也是这般细致认真,还非常注意体察民情。
老朱本以为这皮猴子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干不了几天就该回来跟自己诉苦了。没想到诉苦是真的诉苦,但这逆孙却是咬着牙把差事干了下来,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小逆孙,这几天视察下来有啥感受?”
朱允熥正大口嚼着包子呢,突然听到这话含含湖湖地回了一句。
“太苦了!”
老朱闻言心里暗暗一叹,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就叫苦,咱大儿当年出巡天下的时候才叫苦哩。
那时候刚刚结束战乱,扬州那等繁华之地都杳无人烟,更何况真正的乡村僻壤了。
然而,朱标都一路坚持下来,没有说过一句叫苦的话。
看来这孙子还是缺乏历练,真应该再派他出去走走,见识下真正的百姓疾苦。
“那群匠人过得太苦了,住的地方连面墙都没有,就一个茅草棚子。”
“而且吃得也不好,能就着咸菜吃上几碗干饭,都跟过了节似的。”
“皇爷爷,您当年到底是咋想的,整出这么个坑人的匠户制度?”
老朱听到前几句话登时一愣,暗道这孙子不是为自己叫苦,是替匠人叫苦呀!
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老朱的暴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断喝一声道。
“你懂个甚!”
“你才吃了几天干饭,竟然敢臧否起咱来了,咱看你是屁股又痒了,想挨鞭子了吧!”
老朱自然知晓匠户制度的弊病,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但当了二十几年皇帝,年年都能收到匠户逃亡的奏折,也能意识到匠户制度有问题了。
但他从来没想改变,或者说没能力改变。
因为自古以来收税都是大难题,尤其是对这种居无定所,名下还没有恒产的工匠,更是不好收税。
他们今年在金陵城做工,明年可能就跑北平去了,后年又指不定跑到哪儿去。
因此,将他们牢牢地固定在匠户的户籍上,一举一动都在官府的监管下进行,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法。
不过他之所以如此生气,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质疑他的人不对。
如果是普通人质疑一下,他就算不爽也不会在意。可朱允熥质疑,这就让他有点恼羞成怒了。感觉自己这个皇爷爷的权威都受到了质疑,变得不那么权威了。
“多学多看,少说少做。”
“你以为拜了三个师父,就能对咱的执政指手画脚?”
“咱告诉你,你小子还差得远哩!”
“咱大明的匠人再苦,也好过蒙元的时候,起码咱从没滥杀过一人!”
“你去查查当年蒙元时期的匠人多惨,再来指摘咱的执政!”
朱允熥见到老朱生气,赶忙缩了缩脖子,专心致志地干饭。
心里暗道那三个师父说的没错,要是真按照自己第一版条陈的写法,皇爷爷看了不把自己吊起来打都怪了。
搞不好,还能直接撸了自己的差事,把自己重新撵到大本堂当小学僧去。
老朱见大孙只顾埋头吃剩菜剩饭,心里又是一阵心疼,赶忙劝阻道。
“先别吃这些剩菜剩饭了,等一会儿御膳房给你端来新的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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