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么时候多了个舅舅?是不是哪里来的撞客骗子,诳钱来了,贾琏如是想着。
蓦地,他想到大太太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弟弟,名字好象叫……对,邢忠!
却说另一边,盐院大门旁。
邢忠两口子手里提着粗麻布制成的大包小包,正满脸紧张之色盯紧盐院大门。
夫妇两人,一个心底里局促不安,另一位的心头,则是惴惴不安。
而于他们两人形成鲜果对比的,则是俏立在他们身后,惟一的闺女邢岫烟。
此时的邢岫烟,正自亭亭玉立地站着父母身后,瓜子脸形、柳眉杏眼,冰肌玉骨,神态悠然,目光恬淡。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上身是藕荷色印花交领长袄,白色交领袄子,水红长裙的颜色,已经被她洗得暗淡了许多。
一身旧衣,亦是丝毫掩饰不了她那高挑的身段儿,楚腰卫鬓。
邢忠家的回首望了一眼恬静的女儿,复又回过头来,忧心仲仲地问着邢忠:“当家的,你说的那个琏二公子,会不会愿意捎带我们一趟,这去神京的路途千里迢迢,咱们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了。”
“别人愿不愿意,咱们等一会儿便就知道,你当下问我,我怎么回答,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面的蛔虫。”
邢忠心烦意乱地答着,在心里面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在对方国公府的哥儿眼里,根本不值当什么。
如若不是寺里突然间要收回房子,他们全家也用不着流落街头。
念及此处,邢忠回过头来,朝邢岫烟带着一丝怨言地问了一句:“闺女,你不是与那妙玉师太很是相熟吗?咋就不好言哀求一下人家,说不定你求一求师太,师太她一心软就应承下来,让我们一家子继续租住下去了。”
闻听此言,邢岫烟依然是一副娴静的模样,并没有多说什么,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
倒是她的老娘这时接过话头来:“当家的,咱们家闺女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听那位师太说过,好像是城里好几位富户,在上个月被京里来的大官给抄家杀头了,寺里的香火也就下降的厉害。
听妙玉师太说,她准备和她的师傅进京投奔她的师叔去,这才将寺院下面的那些屋子出手……”
恰在这时,林府的门子脸带笑意地行了出来,他的后面,则是带着审视目光的兴儿。
就在邢忠一家子被林府的门房与兴儿迎进门后。
薛大爷大咧咧地迈着八字步由街面行来。
他欲准备借着替贾琏送行,好好地与他吃上最后一次酒。
……
翌日,午时。
金陵燕子叽渡口码头。
手里握着钦差印信锦盒的陆慎、以及东平侯、王植等人将官船目送驶离码头,众人这才开始说笑着往金陵城的方向而回。
这西宁伯总算是离开江南了,今晚他们倒是要好好庆祝一翻了!
如此,金陵还能够以自由身前来送行官船的人,自然是大喜所望。
王植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官船。
这次圣上连三千京营都抽调回去,而他们这些人,也就是留下来,替那西宁伯和文淮善后的。
念及此处,老好人王植的心头沉甸甸的。
收回目光后,王植朝他旁边的陆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等下了码头,话锋一转,奇道:“陆钦差,绣衣卫千户季安,不是已经接手金陵千户所了吗?怎么他也跟着回神京了。”
“老夫听行辕里面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据说陛下已经重新选派探事司的人过来,全权清查紫金山匪军一案,你作为钦差,可知是否有此事?”
这件事情,从昨日就一直像根刺一样,扎在王植的心窝里面,如是这般,那还叫他们三法司来江南作甚?
圣上从神京另指派一人过来,那他们这些三法司组成的人员,就如同摆设,没地让江南的官员当成了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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