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浙盐商卢宿,接过身旁侍女捧来的热酒,先是对程元璐恭维了一句,而后朝他举杯示意。
卢宿属场上所有人的年龄最大,约摸六十出头,他也是两浙盐商总商,故而其他三名盐商皆是惟他马首是瞻。
程元璐时年五十出头,闻言矜持一笑,端起盅杯微微回了一礼,道:“卢老板客气了,既是抚台大人交待,哪怕今天是正旦,老夫也会跑上一趟。”
说罢,程元璐微微一顿,眼睛闪过一丝异色,道:“老夫都有点羡慕你们两浙的盐商了,老夫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够你们赚上半年的。”
闻言,卢宿一怔,先是尴尬一笑,而后沉吟半响,道:“程老板有所不知,虽说咱们两浙盐价偏高,但那也是要上供给内务府,抚台、还有金陵那边,实际上,咱们四家也就是赚声吆喝。”
卢宿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程元璐的长子,道:“程公子,让这些人先行下去罢,下面的话,她们不便在场。”
扬州盐商马松是一位老色批,正搂着他身旁的两名绝美女子上下其手,彼时的他,兴致正浓,闻言,脸露不快地道:
“有什么不便的,一会带回自家的府上,她们就算听到了,也只能烂在咱们自己的府上。”
场上所有女子,包括乐妓听了马松的话,无不是喜出望外,所有人的眸子里,纷纷射出一道光芒。
程冈端起面前的酒盅,淡淡一笑,朝卢宿微一举杯,道:“卢老板请放心,我程家根脚虽在扬州,但在两浙,还没人敢说我程家半句话,这莳花班出来的人,更加不可能,卢老板倘若有言,但说无妨。”
卢宿听了,微微斟酌一会,这才朝程元璐道来。
“程老板当有所耳闻,当年,上皇六下江南,所有的接驾费用糜费颇巨,甄家便和时任内务府总管大臣、国舅爷想出了一招。
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咱们这些人的头上,也就是让我们这些盐商掮献呈贡,咱们也总不能一味付出无所收获。
十几家和国舅爷、甄家商议后,便由当时的两淮盐运使,也就是如今的内务府总管大臣,皇太贵妃的弟弟想出了一招。
所有盐引每引加收一两银,这一两银子不过盐院,走的是内务府那边的账,而我们盐商则是自行加价,或从每引里面加量收回成本,如此,皆大欢喜。”
“十一年前,两淮的几位盐商,因不满多缴那一两银,便串连其他盐商闹将起来。
惟有我们两浙盐商,鼎力支持内务府,我们两浙能有今日,这还多得了梁大总管。”
这时,外面进来一位管事模样的下人,朝程冈恭敬一礼,道:“主子爷,来了!”
卢宿与史佳庆相视一眼,便起身暂行告退避开两浙盐运使,直接折身进了隔壁的包厢。
杭州推官程冶,也起身朝父亲告退一声,而后离开厢房。
一旁的侍女,忙将他们三人的席位撤了,重新摆上三副新的碗筷。
程元璐起身,领着众人来到厢门迎接。
不多时,韦宏梅、钱朝宁簇拥着江蕃的身影,抬脚上了三楼。
众人一时礼毕,纷纷客气一翻方自回了厢房,又是一翻礼劝方自落座。
这时,程冈抬高手臂,轻轻一拍手。
不久,从侧厢那边,依次走进随风摆柳、袅袅婷婷、聘聘婷婷、摇曳生姿的四名容颜见之忘俗,含苞欲放、楚楚动人、冰清玉洁、小鸟依人,各有特色的四位绝色佳人。
马松登时睁圆双目,呼吸急促,喉咙不断地来回鼓动着。
他突然觉得怀里的女子,怎么看怎么俗!浓妆艳抹的,就像那些底层里的勾栏货色。
突地,他发现有两位长得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女,模样身段也是较之其他两位女子,略胜一筹。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不满的瞥了老程家的长子一眼。
有这么好的货色竟还藏着掖着?也不孝敬你马叔?
程冈无视马松的眼色,起身朝惊讶不已的江蕃微一拱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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